夜深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阿伍和阿月还在加班，他们可没那么幸运，像别人一样安稳地睡觉。
“阿月，你那还有烟没，给我两支，我的抽完了。”阿伍没烟抽憋得慌。
“知道今晚加班，特地多准备了一包。”阿月随手扔了几支过去。
“商务部有啥资料嘛，怎么你整理这么久没没搞定！”接到烟后，阿伍斜靠在椅子上，悠哉游哉地点燃一支，感觉自己快活得像个神仙。
“前几个月结算的支撑资料很多都不齐，而且很多领导签字都还空着，我得全部补上，没想到补到现在还没完。”
“是啊，转物资以前，我也以为物资部的资料没几个，控制一下现场的钢筋混凝土就行了，结果转到物资部才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物资的资料是最少的，还不是因为你平常不整理，有时间就跑出去唱歌喝酒，到检查了才来补，那能不多吗？”
“说的也是，不过领导动不动就来检查，在局里呆着没事尽跑来折磨我们，说起来就来气。”阿伍左手夹着烟，右手开始整理起来。
“有什么办法，人家是领导，你以后当领导还不是一样的。”阿月说着，也点起一根烟。
“我以后当领导，决不以检查为借口，来看看工地就行了，别给下面兄弟找麻烦。你看这些领导，每次来检查，弄得项目上鸡飞狗跳的，检查时间就半天，非得在项目上呆上三五天，混吃混喝的。”阿伍越说越激动了，“我们物资部邓总上次来，把在皇朝陪他唱歌那个妹子撩到手了，所以这次这么迫不及待要来了。”
“我们经营科老王还不是一样，上次酒喝多了，我送他回酒店，一路上给我说陪他喝酒那个妹子身材如何如何火辣，胸如何如何大，他说话时那淫荡的表情，简直和电视里那些好色的贪官一模一样，想起我都觉得恶心。”听阿伍这样说，阿月也开始抱怨起来。
“你们老王那算啥，我们老邓当晚就把那个妹子带回去了，3000块一晚上啊，也不知道他酒喝那么多搞到事没有，真是太奢侈了。”
“贵怕什么，反正又不要他们自己掏钱，全算在项目成本上了，所以他们只管看，哪个妹子够性感，果断点她，价格多少根本不在乎，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睡一晚上能升天哦！”阿月愤愤不平起来。
“你说项目成本我才想起，他们上次来的招待费，全充在劳保用品里了，劳保鞋都已经充了800多双了，不知道这次来又充什么，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审计查出来。”阿伍主管物资部，项目上的招待费大多充在了他主管的部门，数量越来越多让他感到不安。
“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拿劳保鞋来说，一双劳保鞋200多，800双就是16万，不够就再充劳保衣、劳保背心、雨鞋、雨衣，查不出端倪的，这么大个工地，加工人上千来号人，你还怕不够你充的？”阿月安慰起阿伍来。
“想想也是，充个百八十万没问题，百八十万够招待他们多少次了，不怕。但是我们一双劳保鞋都没给工人配啊，管理人员的劳保鞋才40多块钱一双。”
“没发才能充啊，不然怎么填补资金空缺？你是不是傻？”
“我知道，但是工人什么都没拿到，要是审计认真起来，暗访工人，岂不是会出问题！”
“审计又不傻，行业潜规则你以为他们不知道么？他们也收了好处，难道你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阿月摁熄手中的烟头，随意地说道“你要是想在这一行好好混，就要对这些了然于胸，等你走到这一步，你会发现这些开销真的就是项目成本了，现在苦逼一点，做做假资料，混上领导岗位后，好吃好玩等着你。”
“算了，我接受不了，经历一下还可以，要真过上这种生活，变成这种人，我的书就白读了，我的灵魂往哪儿放？”阿伍猛吸一口烟，再将烟头狠狠地摁熄在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里。
”得了得了，又开始装清高了。“阿月不屑一顾。
”不是装，这终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始终觉得，人还是得有点精神追求，不然和动物有什么区别！”阿伍义正辞言地为自己辩解。
“如果你真这样想，赶紧辞职走人，不然你会被这个大环境慢慢吞噬，温水煮青蛙知道吗，煮死你！想几年前，我也是个有追求的热血青年，想着现场控制节点，尽量提升工程的质量，也算为社会贡献自己的微薄之力，然而现在，哎！”阿伍好像勾起了阿月曾经的追求。
“是啊，不过在走人之前，还是先应付明天的检查吧，哈哈！”阿伍讨厌阿月这个本是老流氓的人谈起和他类似高尚的理想，于是把话题拉回来了。
“那好，赶紧做，我再看看合同，做完休息了。”
“好的。”
办公室又只剩下纸张翻篇和空调呼呼的声音了，阿伍和阿月继续在烟雾缭绕的办公室里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