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封前后

王二麻子死的那天,解封啦!

    在这之前就有人去用脚踢那铁皮,用手扒那铁皮。铁皮上涂上黄油,让那孙子再扒!涂得满满的!

    大马路上那大门开始是用辆大轿车挡着,有人就从那车底下翻滚过来,把棉袄擦破也不怕。

    主干道南北一夜之间也都给堵上了,搞直播的端着个手机赶快拍摄,南照照,北照照,果然是真得封了!

    政府说啦,奥密克戎从新疆被人带回来了,让大家呆在家里不要出来,保持“静默”!可一些刁民硬是不听,还要跑东跑西,没办法,政府只能加强管制,将一个个小区“分割包围”起来,铁皮排上了用场;用公交车拦路是临时的、暂时的。

    开始大规模做“核酸”,筛查那些“阳”了的人,还有“密接”的人。那天张山被“抓”了,李四给他打了个电话,也被牵连了进去。那时候还没有封小区,道路也没封。不,不,不,疫情跌宕,反反复复,在这以前道路就封过一个多月;把路封去掉以后,人们便游山玩水,上西山,去黑驼山,上山下山的车辆有一百多辆,人们上了山没事干就去捡那些石头,把它垒起来,你看我,我看你,大家纷纷效仿,垒起了无数石头垛子。站在这山顶上,向东眺望,可以把整个的城市尽收眼底。被冷风吹吹,头脑好个清爽,山顶上有数不清的风力发电装置。那么粗个管子,将那大风扇高高擎起,在风的吹动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吱吱呀呀”好像很不情愿地转动着。“应该把那些阳了的人都关到这个管子里!”不知谁突发奇想。下山后又进到城里,那长长的排队做核酸的人早已不见,趁着没人那就赶快做一个吧。上来就能做,现在也用不着排队;要是排队得排上一两个小时呢!

    “大同现在已有二十多只阳了!”“从大同跑过一个,是跳墙进了学校,和对象约会,结果是又传了一大片!”倒霉的校长也因此被撤职。

    现在这座城市有两个病毒:一个是新疆病毒,一个是大同病毒。

    形势不容乐观,不是要“动态清零”吗?这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呢?不下狠心是不行了。

    哪一个小区发现有羊,就封那个小区;哪个村子发现有羊,就封那个村子!还有“密接”的也要封他所在的区域!还有“次密接”都要关起来。

    要是感染人数是个位,还好处理一些;要是上了十位数就难以控制了。到现在“封城”也已晚了。

    很快一大片区域都“沦陷”了!人手不够,兄弟市县前来驰援;来了许许多多的大巴车。把那些阳了的、不阳的,都抓了起来,集中隔离。凡是发现单元里有羊,就把整个单元用铁皮封住,或者焊死;或者在水泥地上钻个窟窿,插根钢筋,一焊,一锁;迅速建造“方舱”,日夜加班加点,建了2600个,还没建完,要搞3000个!就建在市驾校那块空地上。

    再后来发展到,不管你羊不阳都要封起来,一个个小区像豆腐块似的被分割开来。做核酸就在小区内部做,天天做;做过一个“全员核酸”以后,又来一个“全民核酸”;一个检测点不够就再增加一个,还不行,就再加一个;一个小区的一半就有三个点,人们再也不用排队做核酸了,去了就能做。那些做核酸的——穿大白的人,手里提着电喇叭,一早就在你楼下喊着“做核酸啦!做核酸啦!”在早些,楼上住着的那个脑梗老头儿还天天拄着拐棍下楼来做,他也不排队,来了就走到队伍的最前边,揪起口罩,张开嘴巴,让你来捅。再后来听到做核酸造假,他就再也不愿下楼;还听说是做核酸时遭到传染,所以,最好不做,躲起来!

    人们见面就问:今天你做核酸了吗?

    一切的生意都不能做了,开始有人还偷偷试图翻越铁皮,结果被抓,有的人态度比较好,承认自己的鲁莽,教育教育也就放了;有的跟政府对着干,被拘留五日。那个短视频上录着一个人,爬到铁皮上破口大骂共产党;还有一个视频上一个老头指着“大白”说:“你们这叫抗疫?看看这成堆的垃圾也不倒,都半个多月了,就这把人圈着,我都八十多了,吃没个吃的,喝没个喝的,这叫什么政府?你跟他们反映反映。”那大白一边用手机录着,一边说:“我会跟领导说的。”

    天天能从视频中看到什么张核子“核酸造假”、“政府被利益集团绑架”,还说:“核酸要交给军队来管”,说:有的部队已进入某某城市。

    我们这个小区分为南、北。起初是大片“分割”,那时候还能在大马路上走走,活动范围还比较大一些,再后来,南、北就“分片包围”,最后,干脆把职工食堂也建立了“独立通道”、把上班的工人统统“管理”在厂区里,不让出来,二十四小时都在厂区里。

    儿子把铺盖卷带到了厂里;丈夫拿走了电饭煲,熬稀粥,防止上火。“别人能坚持,你就不能坚持啦?还熬稀饭……”,单位天天发了馒头、肉包子吃不了,就让老婆出来从铁皮上接过去。

    看看这位:每天午睡后,下楼要走步。往南直着走,走到那处围栏,停下脚步,他端详着那张铁皮,上下是打了九个孔,都栓了细铁丝,有的还用螺丝扣着。还有脚手架做龙骨,大风一定吹不倒。他爬到那张铁皮上,探出脑袋来,东看看,西瞅瞅。大马路上是没有人。看这门房,上午有许多大白在这里做核酸。开始那段日子她们是在外边,摆上一张桌子,戴口罩、戴眼镜,再加上一层面罩,用那“荧光探针”给你桶喉咙,再后来她们就躲到里边,隔着玻璃用手机扫你“晋快检”里的“采样码”。街道办事处,开始顾个小姑娘给人做核酸,一天到晚人很多很多,工作量大,挣钱又少,不干了;后来街道办事处就又一个月一千块钱顾了个扫马路的老妇人,坐在那里给你桶喉咙;皮糙肉厚,手黑黑的,看一眼你都不再想吃饭!

    这里放着辆电动自行车,一定是有人从这里蹬着这车子跳了出去。他想想,自己也没必要跳出去,跳出去干啥?——就为走走?走到那边还有铁皮,再跳出去?再走走,又看到铁皮了,再跳出去?……仿佛迷宫一般,有千百层的铁皮挡着你,你能走至何处?想想真的可怕,莫非这是陷于重重包围之中?有的叫那“大白”为“731”部队。

    ——不去想这么多,想多了就头痛。其实一个人的活动范围真得是很有限!你能有多大?也就是方圆十里八里!

    看看这里的小菜铺,也就一间房子。一年他都做不了多少买卖,人们都到外边去买东西、到超市、到自由市场,很少有人来他这里买。这小区封了,人们出不去,他用“棒棒车”拉回满满一车水果、蔬菜。在过去,他是不卖水果的。最开始的那几天,这排房的买卖都是偷着进行,在中午、在深夜,有卖粮油的、也有卖烟酒的,都是偷偷地卖,打电话,他就在那儿等着你,半开着门;或者躲到远处,把要卖的东西放到自己的轿车的后备箱里,等着你。

    这家卖菜的也穿上了“大白”,是取得了“合法经营权”,他可以公开的卖了;人多时都要排队。

    他花十五块钱买了一颗大白菜,心想:够吃上十天半月的了。十天半月以后吃完了再买,做好了长期与毒株做斗争的准备。

    把菜送回去,开始往东走,走到围栏处,再往外边瞅瞅,看看马路上有没有人?超市那个方向,在这围栏的里边的墙壁上是贴了很多纸条,他上前看了看,有药房的,有卖水果的……上边有电话号码,你想要什么就打电话,从那个小缝缝里可以接过来,他挑着一根长杆,用绳子绑着,给你吊过来……

    往东走了五百零六步,再往西走上八百八十步,他看到一个老人在翻刨那堆垃圾,找出酒瓶和纸片。还看到一群没人管的狗,相互在疯狂追逐、撕咬着。他数了数停在这小区内的汽车足足有一千多辆呢!东边那幢楼下,两个老头在下象棋;也没有别人围观,只有他们两人,静静地对弈着;再往西去,那人从楼里接出电线,正在给汽车电瓶充电。这样一圈、一圈,走上五个来回,他也就完成了任务。头几天,他是晚上出来活动,见到几个鬼一般模样的人,在走直线;口罩也不戴,唾沫星子乱飞。那以后他就改成了中午,午睡后,下楼来走,又见一对老夫妻,骑着小车子跑圈圈;还见一个年轻人骑着辆公路车头也不抬疯了般地窜来窜去,将自己的脑袋包裹的严严实实,像射箭一般,跑了一圈又一圈,跑了一圈又一圈。他大概也不上班,是个闲人吧?要么他怎么会被困在生活区内呢?看他憋的!他不会是个运动员吧?

    你就坐在家里看那手机,形势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正所谓物极必反,“卫健委”发布了“优化二十条”,你看到北京小区的业主手里拿着这“文件”(尚方宝剑)正在和物业的“理论”:“……我们有权选择是去方舱,还是居家……”群情激奋,那女业主站在高台上仿佛“伟大的领导者”,台下人山人海、摩拳擦掌,仿佛要“肉搏”一场……好在双方都保持克制,没有发生大规模冲突。

    又是两天过去,各地都有小冲突发生。也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在兰州就有一个大学女教授被隔离,先是被送进了方舱,后来又送回了家,单元被封,居家隔离长达百天之久!精神完全崩溃——她跳楼了!

    还有一件事:被封的单元着了火,无法施救,人就被活活烧死……

    “联防办”又紧急出台了:“优化十条”……

    也就短短两天时间,又将前边的“二十条”“十条”全部统统废除……仿佛大厦一夜之间轰然倒塌!


    王二麻子死的那天,解封了!

    在前一天,张山那个秃头就一脚把小区的铁皮给踢翻在地,物业打110,也没人理。就这样肆意地让他们“造反”!也有的警察来了,也无动于衷,视这帮“刁民”为“洪水猛兽”,静观之……

    一时间,张山被传为“英雄”,许多小区纷纷效仿……

    电影镜头:一个小男孩,在空无一人的商业街奔跑着,高喊着:“解封啦!解封啦!”

    有人在燃放鞭炮了,武汉在放,上海也在放,烟花爆竹响彻整个夜空……

    早在一个月前,最先“躺平”的城市是石家庄,后来听说石家庄领导被“约谈”……

    “向病毒妥协,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现在,现在完全放开,恐怕要挤兑医疗资源……”专家是这样说的。

    搞不清,怎么一下就“放开了”?而且是“断崖式”的!人们也没个准备!

    驼背的三蓝眼儿老人去扶起那被推倒的铁皮,嘴里囔囔道:“好不容易又坚持了一个月,怎么就……?这帮人啊……”

    人说他是拿养老金的,家里有余粮。

    红胡子二狗蛋,急着去发动他的汽车,电瓶没电了,放得太久。加满油,一路向南,驰骋万里,在那山的顶部,脱了裤子,大大地放了个响屁!

    又有多少人像这红胡子二狗蛋一样,犹如掐了头的苍蝇,到处乱飞……

    北京做核酸的点撤了很多,零下二十度人们冒着严寒,顶着风雪去很远的地方做核酸,不做不行啊,这到公园锻炼还是要“核酸”的。

    又过两天,人们干脆不用做核酸了,坐车、去旅游都不要核酸了!真得是全面放开了!

    很快人们发现不对劲儿:发烧了!你也烧!我也烧!楼上烧!楼下烧!大家都在发着高烧!买药!买药!感冒药!“莲花清瘟胶囊”、“贝多芬”、“阿司匹林”……一切能买到的药赶快买……

    要么再买点“蒙娜丽莎”?

    另一个傻逼说:“这也管用吗?”

    大街上没了行人,人们都猫在家里打电话:“喂,你羊了吗?”

    苍生有难、山河同悲;北风萧萧,四下无人,放眼望去,只剩下寂寥。阳性躺在家里,步步难熬;阴性将自己裹在层层防护下,满是恐慌,那柄达克摩斯之剑悬在你我头顶!地狱之犬在狂奔……

    不是都放开了嘛,饭店、商店……怎么都没有了人?公交车在空跑……街上少有的冷清。北京的王府井都没有半个人在走动!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不是“放开”经济就会变好了吗?怎么……?那些过去扯着嗓子喊:“解封、解封”的人都哪里去了?王二麻子死了,难道你们也死了吗?!

  “这么快……” 她没想到,自己还真的“羊”了,她不服,打电话给上边的政府,质问,那边的人不断地道歉,还说:“恭喜,阳了好啊!”等等,等等。

    那时候,三年啦,有那么多人都不信:难道真得有“羊”吗?搞这么大阵势这是要干什么呀?能死几个人?!每年感冒就不死人啦?还有车祸!

    儿子从单位回来的那天,是戴着口罩,将行李抱了回来,很快几天后他们单位上班的人都“遭殃(遭阳)”了;他还好,给别人顶班。

    儿子再次离开了家,不再回来。

    老两口用了酒精满屋子乱喷,“把手——门的把手!”老头子说,“还有厕所的按钮!”重点的地方都用湿巾沾上酒精来擦,然后又打开窗户透气。他想了想,还有卫生间的地漏也要堵上、浴缸的放水按钮、洗脸盆的泄水按钮,统统堵上;用塑料袋灌上水,系住,放在地漏上,这样楼上楼下的气味就不会到这屋里了。

    一切都那么可怕。又有人打来电话,问:“你羊了吗?怎么还没阳啊?现在已有多一半的人都阳了呀!”

    传:北京的火葬场烧一个人要38000,拉一个死人要16000.

    传:香港殡仪馆,先排队领号,然后才能等,五天后叫到你才能火化。

    传:北京清华、北大已经死了好几个教授、院士!

    据报道: 放开后,北京的三甲医院并没有出现“医疗挤兑”。

    可再后来又说医院人满为患,一床难求!

    又说:医院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你想进医院都是要“核酸检测”的!

    他就那样龟缩在家里,那儿都不敢去。朋友在去年十月女儿出嫁,在男方家刚刚办完喜事,回到这边“喜门”未开,政府立马叫停。好不容易等了一个多月,他又发出通知,让人准备过来喝喜酒,结果又被“封”,又不行了;又过了那么久,这下完全解封了,饭店打来电话,说:这下可以了。他又发出通知,可是猛地毒株如暴风骤雨般袭来,人们立马“阳”了一大片,谁还敢来吃饭、喝酒?通知再次撤销。

    圣诞节那天,厂里布置了“圣诞树”,一公里马路两边的树上都挂满了五角形的星星,还有月亮型的灯饰。不是说在这天人们都“阳”一遍,形成抗体——防火墙——这样大家就都安全了么?!说是这天第一轮达到峰值,再往后也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也倒是,口罩国的人现在已有那么一些不怕死的人在坐公交车了,而且一天比一天人多,一般也就是一些年轻男女,是大学生?还是高中?他们要干什么?

    老年人,那些有基础病的人还都在家保持“静默”。

    三年抗疫,一夜“回到解放前”!——像是什么也没做?

    三年抗疫,现在的工作重点转移到“医疗救治”!

    刚一解封的头一个礼拜,某作家的父亲就戴上了“新冠”,去见了马克思!儿子愤怒地在“”上发文,誓与那些“躺派”血战到底!

    也有回应的,是那些“解派”、“自由派”……口水大战;不置可否!


    段子:过去闻羊人心慌,现在见羊成家常;大街小巷遍地羊,再难辨别谁已羊;家里若有一人羊,全家自然跟着羊;商场里面如有羊,你若去逛你也羊;公交车上如有羊,上车下车换着;,高铁车厢有了羊,上站还阴下站羊;过去如果谁是羊,拉你离家去方舱;现在发生新情况,一旦变羊莫惊慌;大千世界人茫茫,敢问何处没有羊;也行迟早都得羊,调好心态积极防;万一某天变成羊,沉着应对也无妨;病毒暗处在隐藏,谁敢保证自不羊;一定别嫌别人羊,也许明天你会羊;守望相助把疫抗,但愿人人体健康。

    段子二:无症状感染叫喜洋洋,浑身酸痛懒洋洋,持续低烧是暖洋洋,高烧不退是沸洋洋,一直不阴是慢羊羊,一直不阳美羊羊,全家染上一起羊了个羊。

  段子三: 顺口溜:忙乎了三年说是感冒,打了三针说是假药;抠了三年说是珊珊设下的圈套。抢过盐抢过蒜,抢完大米抢白面;抢酒精,抢口罩,抢完蔬菜抢调料,最近几天又抢药。以前囤菜等封控,现在囤药等感冒。再过十天半拉月呀,满大街都是神雕大侠了——杨过!

  段子四: 总结一下,今年过得怎样:

    健康码、核酸码,行程码、防疫码,驷马难追;防控区、管控区、封控区、静默区、4A景区;昨天测,今天测,明天测,天天测,变化莫测;愚人节、清明节、青年节、儿童节,节节败退;不信谣、不传谣、不造谣、不听谣、遥遥领先;蔬菜包、水果包、鲜肉包、米面包、包你满意;微信空,支付宝空、口袋空,钱包空,四大皆空;上午睡、下午睡、晚上睡、天天睡,岁岁平安;通行证、复工证、保工证、员工证、无证难行;出门难、出区难、出市难、出镇难、今年好难!

    段子又四:还是总结:今年和去年一样,穷得比较稳定,一年十二个月,前十一个月做核酸,最后一个月羊了。今年最大的遗憾,就是对不起专家,专家建议我,能不阳尽量别羊,我没做到,专家建议我能晚羊千万别早羊,我也没做到,但是,专家建议我退烧了千万不要洗澡,我做到了。新的一年到了,我就想问一下专家,从去年到现在,我已经半个多月没洗澡了,我身上已经馊了,啥时候能洗?您能给个建议不?您别建议了半句后边就不管了,再这么熬下去,我都成腊肉了!12:48 20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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