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札记(46):险招

京城流传仁宗朝名臣和当朝名臣的画像集。经知制诰苏颂和内侍李向安提起,皇上也看到了两组画像。皇上无意中发现,石越与仁宗朝名臣石介竟有几分相似。

这是潘照临的计策。要攻破流言,最好的办法不是反驳辩解,而是让流言不攻自破。潘照临询问石越的身世,石越苦笑着推说忘记了。石越的来历是他最大的秘密,不可能对任何人讲,那则谣言刚好击中了他的软肋。

既然无法自证身份,潘照临决定行一险招,替石越制造一个身世。这个计策成败与否,关键在于富弼是否愿意帮忙。潘照临是算计人心的高手,他能够让三朝元老韩琦收梓儿为义女,成全石越的婚事,也能够让另一个三朝元老富弼出手相助,帮石越度过这个难关。

石越明知一旦失败就是欺君之罪,却不得不冒这个险。否则他将一直被那则谣言困扰,无法施展抱负。

坊间流传的名臣画像是计策的第一步,让皇上和其他人发现石越和石介长得像。石越也好奇自己和石介怎么会相似。潘照临回答,石介在世时孤高耿介,得罪了权臣夏竦,死后文稿画像全都被毁掉,不曾流传于世。时隔二十余年,只有一些老臣还记得石介的样子。潘照临按照富弼的描述给石介画像,在眉目上动了点手脚。古人的人物像,重意态而非写实。潘照临这样的高手,把石介的意态画得像石越,并不是什么难事。富弼看了也挑不出问题,更何况其他人。(老潘真是个人才!)

第二步,富弼向皇上上书,请求优待忠良之后。第一批是赵普、狄青、包拯三人的后代,第二批就是石介、欧阳修的后人。

石介过世后,夏竦仍未放弃对他的报复,一度怀疑石介诈死,欲开棺验尸。石介家人穷困潦倒,全靠韩琦和富弼照应。富弼上书称,石介过世时,府里一个侍婢怀有三个月身孕。石介妻子担心夏竦不肯放过石家人,安排侍婢逃走,隐姓埋名,好为石家保留一脉骨血。富弼称石夫人临死前才告诉他这件事,托他寻访石介的遗腹子。当初她给了侍婢半片和田绿玉独角兽作为信物,另外半片交给儿子石起。富弼请求朝廷出面,帮忙找寻石介流落民间的后人。

第三步,让皇上知道,那半片和田绿玉独角兽在石越家里,并且不起疑心。皇上在大殿召见石起,问及失散亲人的事情。石起纯良敦厚,多年来蒙富弼照顾,对富弼的话深信不疑,因此与富弼所言并无二致。皇上想看看信物,石起奉上半片和田绿玉独角兽。曾布和叶祖洽见了大惊失色,原来他们曾在石越府上见过同样的玉。皇上又惊又喜,想起石越与石介画像相似,怀疑石越便是石介后人。

皇上命内侍李向安速往石越家中取信物。石越装作不知情,将“信物”交给了李向安。李向安带回宫中,皇上向曾布、叶祖洽询问,在石越家中看到的是否就是这块玉。两人表示玉上刻有一个极小的“安”字,可以确认。皇上拿着石越的玉和石起的玉合在一起,丝丝契合,竟组成了一个完整的独角兽。石起那块玉上刻了一个“平”字,刚好与石越的组成“平安”二字。皇上已然相信石越是石介的遗腹子。

在此之前,开封府尹韩维秘密提审楚云儿,两名御史陪审。其中一个名叫安惇,是吕惠卿提拔上来的人。安惇受吕惠卿暗示,要对石越不利。楚云儿与彭简对质,一口咬定挂在家里的是李煜的一首艳词《菩萨蛮》,不是什么《贺新郎》。安惇不顾韩维的拦阻,对楚云儿用刑。衙役受过打点,动手时没有伤及筋骨,楚云儿终是受了皮肉之苦,却始终咬定没见过那首词。

三次审讯,都是一样的结果,安惇审时度势,不再坚持,与韩维结案上报。皇上认定彭简污蔑石越,将彭简下诏狱,命蔡确审理。作者曾借陈绎的视角描述蔡确审案,说蔡确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口供,并确保犯人不会翻供。很快,彭简就“招供”,那首《贺新郎》是他写来陷害石越的。皇上一怒之下把彭简革职发配到琼州(海南岛)。所谓“反词案”,就这么了结了,石越身世谣言的“佐证”也就不成立。

宋廷被有关石越身世的谣言搅得大乱阵脚时,与辽国的和谈也在进行着。皇上终究没能拗过主和派大臣,撤换了态度强硬的刘忱和吕大忠,派韩缜赴代州谈判。韩缜节节退让,宋朝丧地七百里,雁门天险不保。不过韩缜从辽国枢密副使杨遵勖那里了解到,石越未曾到辽国拜会贵臣,更不存在被识破野心遭驱逐一说。因为辽国的兵权被宗亲皇室掌管,根本不可能被一个外人窃取。至此,谣言彻底被攻破,皇上确定那则谣言是离间计。

皇上问韩维追查谣言来源是否有结果。韩维没查到实证,只从种种细节推断是辽人所为。

石越“认祖归宗”,自请守孝三年(以退为进),被皇上驳回。皇上终于下定决心重用石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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