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毁城之后

湖畔

        前几天,急就章一篇千多字的纪实小说《毁城》,几乎就是还原东北某省会城市的真事:某老太从韩国旅行回来,在定点宾馆隔离了十四天。按规定还需要居家继续隔离七天的,但老太一天不闲,满城乱窜。期间发烧,还避开指定医院,悄悄去社区诊所治疗。结果造成多位密接者被感染,疫情欲卷土重来,市里不得不投入巨资与人员,开展全民核酸检测。

        疫情源头与轨迹公开披露后,群情激愤,网络上更是一片谴责,也有“坏人变老了”、“毒王快去死”等诅咒。老太的家人也被感染到,承受着病情与舆情的双重压力。于是,每在这种关口总会有“于是”的,于是有道貌岸然:老太也不愿患上新冠,也不知道会传染。再者,居家隔离七天只是类似医嘱的软性要求,既然不能强制执行,说明这一措施的制定有所不当,等等。

        我不去网络上撕逼。现在某些喷子能成网红,确有十八般武艺。我底气不足,便袖着手,惹不起还躲得起。我也叹过世风不古,本该慈眉善目并菩萨心肠的老人,当然是极少数的老人,反却为老不尊、面目狰狞。这次舆情激愤,也包括以前和今后的,都会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围观潮起潮落的一干看客,只有鱼儿一样的七秒钟记忆。一切还会回到原点。喷子会有下一次围猎,而“变老的坏人”岁月依旧静好。在超市里,他们还会来回扒拉并津津有味的试吃各色散装小食品,节省下一顿早餐或午饭。红绿灯的闪烁,阻挡不住他们的大摇大摆。他们蔑视规则,并高昂着“我老我怕谁”的旺盛斗志。

        “变老的坏人”多为七十多岁的大爷大妈。他们是生活里的熟面孔,有街坊邻居,有亲朋好友,甚至是老爸老妈。他们自私、暴戾,缺少规则意识,缺少是非原则。好像是弗洛伊德主张过,性格缺陷缘于童年的创伤。依此推论,“变老的坏人”这种扭曲的社会人格,能追溯到五十多年前的“十年闻哥”。他们对谁都“造反有理”,和谁都“亲不亲、阶级分”,与天、与地,也与人斗,“秋风扫落叶一样的无情”。及长,去农村的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再以后,坚持“继续革命”。他们经历并忍受过的短缺经济,是后辈人想象不到的。例如,当年他们的奢侈,是在婚庆典礼上,用了一大盘子上海原产的大白兔奶糖招待宾客。

        去年元旦,最火的网络词汇首推“后浪”,成了年青一代的专用名词。当今时代庆幸拥有当今的后浪,而后浪自不负时代。但时代不能由个人选择。时代有过跑偏,只打生长在那个时代的,又是极少极少数“变老的坏人”的个人品行,或许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厘清了时代的曲折,便慢慢的读懂他们。码字中,我努力活灵活现“隔壁”的老太,也“邀请”她的老伴樊思出场,以他的悲天悯人,增亮文章底色。樊思用“反思”的谐音。痛定思痛的担心是,老太把自己的价值取向与行为规范复制给后代。

        哑然失笑。所思所想,竟码成一篇写作心得,虽然以前没有而今后仍没有谁,曾向我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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