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风雪

又是一年的冬。出门,入眼皆凄:万物皆白,天地一色。整个世界仿佛融为一体,如张岱在《湖心亭看雪》所写“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雪很大,我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袍,走在山雪路上,蓦地,回首,望着身后消失大部分的脚印,不禁陷入了回忆......

  同样的冬,同样的雪,同样的寒冷,同样的山路,不同的人,走在路上。

  山路上只有他一人,仿佛漫天的风雪为他而生。雪,下的很紧,下的很大。近乎凝成冰的雪,无情的击在了他的毡帽上,肩上,脸上;冷酷的积在了他的毡帽上,肩上。零下的空气,在他白色的鬓角上留下了白色的冰雪。对,他的上半身几近是雪。

  他,沉默着,在路上走着。露出来的双手已是满是冻疮,一条条狰狞的伤痕,横七竖八的躺在手上。他面色如漫天雪一样,冷酷却倔强着。他的手上有一根麻绳,肩上有一袋米,这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他不能放手,这是他作为父亲,为一家人带去的希望。

  他家在3天前已经断粮,他行了2天,从几十里外的朋友家,借来了米。这是他返程的第一天,这就意味着,他还得在这荒无人烟的山路上,休息一晚上。

  山,早已全白了,阳光也被这大雪掩埋了,透不出一丝的光亮。万物,白着也沉寂着。时间枯燥的过着,他也枯燥的走着,在雪地里留下了一个个深沉的脚印,雪似乎也无法将其掩埋。

  他在想山路上,去哪里过夜。他期盼着。

  可,天不作美。没有阳光的天,慢慢的,沉了下去;夜色,慢慢的,从山头向下浸没。他仍期望着,在山路上走着。

  万幸,天作美。在夜色即将,浸没山路,掩盖视线时,他看见了一座堆茅草的被抛弃的房子,他加快了脚步。

  放下沉重的米袋,他从衣中掏出半截蜡烛和一盒火柴。“擦”一声,一丝稳定跳动的火苗出现在了夜色里,点亮了一方黑暗。他借着光亮,吃完了一个石头一样的馒头;他借着光亮,取暖;他借着光亮,面带微笑,查看完了米;最后,他借着光亮,想起了几十里外的的家,自己的妻子,还有4个可爱的孩子,脸上的冰冷也融化了,化作了温暖。想着,他的眼皮逐渐闭合,望着光亮。忽地,他抬起了眼皮,吹灭了蜡烛——要省着用。

  房子外,山雪狂吼着,终于将那脚印掩埋。风越大,雪越大,渐渐的将那房子的身影掩埋。

  第二天,或许是个晴天,但愿吧......

半生风雪,吹不散岁月留下的眼泪,

  换不回,孤雁要南飞;

  半身风雪,吹不散家人给予的温暖,

  换得回,雁群顺利北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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