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饼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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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的家乡豫西山区，每逢八月十五家家户户都有蒸月饼馍的习惯。这种习俗世代相传，小时候看着奶奶做，后来看着妈妈做，今年我也学会了，第一次自己全程操作，孩子们吃了都说好，瞬间感觉自己存在感爆棚。

        俗话说：七月核桃八月枣。我们镇的主要农产品之一就是核桃，所以核桃成熟时，晾晒核桃的场面相当壮观。一个月前，成熟的核桃铺满了村子里的院子和空地，脆生生的核桃仁让人越吃越想吃。再后来，在初秋骄阳的炙烤下，核桃蒸发掉了水分，变成了便于储藏和运输的干果。我做的月饼馍的主要原料就是核桃。

        月饼馍其实就是用核桃做馅的蒸馍饼子。把核桃仁慢火炒香，簸去皮，捣碎，再加上调味品，馅就做好了。我们通常做甜、咸两种口味的馅。甜的加入红糖、白糖、少许玉米面。咸的加入盐、香葱、鲜红绿辣椒。揉好面，把馅包进去，再擀成圆饼，把两个饼摞起来，中间刷油防止粘连就行。小时候，妈妈做月饼馍的时候，为了区分甜咸口味，常常在其中一种上做记号，或把上面的饼子捏出花边，或从地里采回一种好看的酒杯状的植物在饼上按一个印记。今年我做的时候，女儿就是用瓶盖在甜的月饼馍上按上三个相互套着的圆环，也挺好看。

        揭开锅盖的那一刻，蒸气弥漫，核桃和馒头的香气也扑鼻而来。迫不及待拿一个掰开，尝一口，那香喷喷的滋味就在唇齿间散发开来，继而再到胃里，再到全身。一种无比幸福的满足感从心底升起。这应该是食物带给人最基本的快感，更重要的是从童年记忆中走来的美食那种特殊的味道让人永生感怀。

        打电话，兴奋地告诉妈妈我自己蒸好了月饼馍，今年再不用她给我送了。妈妈先是很开心，继而是短暂的沉默。我突然感到她的落寞，那种落寞我似乎也有过。就是看着儿子渐行渐远并且告诉我不用管他的时候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过了不惑之年，很多瞬间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当年的妈妈。交代孩子做事情时唠唠叨叨惹孩子烦，遇到熟人拉个家常能说半个小时，看会儿电视剧能哭红了双眼，还会突然间发表莫名其妙的感慨。——当年我所有不理解妈妈的事情现在都出现在我的身上——我彻底相信命运的神奇和人生的轨迹。或许这就是成熟吧！

        我对妈妈说，月饼馍你还是给我留着吧！我感觉还是你蒸的最好吃了，两个娃也说要吃你做的。

        妈又笑了。突然间觉得她也像个孩子。

        而我，似乎是个真正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