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奋斗（六十）长篇小说连载

凡人呓语（原创）

日子如缓缓流淌的山涧溪水，绵沿不绝，波澜不惊。侯振江是在一个初冬的黄昏，接到曾在一次回成都的列车上结识的高挑女孩姜林莎打来的电话的。姜林莎问他晚上有没有空闲去酒吧耍一下，听到这句话，他心里莫名竟有了一丝隐隐的期待。也许是这些日烦闷的太久了，也许是卸去旧的负累挂牵总要腾出些空间装载些新鲜的故事粉饰。侯振江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他想起那次成昆线上被偷的窘态，途中与新上车的邻座美女相谈甚欢。他记得那是一位谈吐优雅，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子。她是西南交通大学峨眉校区的在读研究生，上次遇见是她回成都家中探望亲人。他本不曾奢望两人还会有再次相约见面的机会。姜林莎看上去是那么婷婷玉立，高贵雍雅，他可望而不可及。时间尚早，侯振江从头到脚将自己细心的倒饬了一番。头发上刻意喷抹了点摩丝，用以固定粗硬支棱的发丝，也显得头发更黑亮熨贴些。上身换上了件新买的黑色带绒夹克，内着紫色条纹羊毛线衣，贴身一件白色蓝条纯棉衬衣。下身穿一条灰色牛仔裤，脚上的黑皮鞋擦得锃亮。

      夜幕下的成都魅惑迷离，月色朦胧下斑驳陆离的明暗光影带给人以神秘。侯振江提前十分钟就到了约好的地点。这儿是繁华的酒吧一条街，一溜排闪烁着夺目霓虹灯的十数家酒吧响起轰鸣的音乐迎候着各色人等。侯振江等候在一家叫作天上人间的酒吧门前，不时抬眼四下里看看，姜林莎还没到。他知道，女孩子出门，都会好好打扮一番。他也不着急，就那么在酒吧门前独自徘徊着。虽然已是初冬，成都的夜晚也并不特别寒冷。地上不时有枯萎的落叶飘下，一阵风刮过，焦黄的树叶翻滚着，卷起又落下，变换着万千身姿，发出沙沙的和地面磨擦的声响。忽然，一只纤细柔软的手掌轻拍在他的肩上。侯振江一个愣怔，惊愕的回首一撇，姜林莎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站到了他身后。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她脸上略带谦意的说。我也刚到不久，也只比你早到了几分钟，他一脸真诚的说。那我们就进去吧，她冲他温馨一笑道。她没征询他的同意，很自然的挽起侯振江的左臂，上身侧倾紧挨着他，一起步入天上人间酒吧。他甚至能感觉到有抹热乎乎软绵绵的东西密实地贴压着他的臂膀，膏药似的难以撕扯开。客人也陆续走进酒吧，几个统一着装的年轻侍者早已迎候在门前。

        酒吧里传出振聋发聩的摇滚乐压抑已久的嘶吼声。闪烁的霓虹似跃动的精灵晃荡了一屋子的光影，令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炫的如入异境。他俩刚找了个位子坐下，服务小姐春风满面的就递过来一份印制精美的小册子，上面印有各种酒水果盘的报价表。二位需要来点什么？长相甜美的服务员微笑着露出一排细碎银白的牙齿，恭敬地站立在一旁问。先来一瓶马爹利，外加四瓶啤酒六支可乐，还有一份果盘，姜林莎边熟练的点着单，边伸手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掏出钱夹买单。还在一旁坐位上呆愣着的侯振江慌忙站起来，一手阻止姜林莎往外拿钱，一手快速插进口袋，把早已准备好的尚带着他体温的一摞子人民币掏出来，点了十张整一千元，交到服务小姐的手中。服务小姐依旧笑容可掬的候在一边，从他递过来的钞票中抽出一张重又放回到侯振江的手上，先生，本次消费总计九百元，这是您多付的钱，请您收好，她的声音恰如外表一般甜美动人。服务员离开不久，一位男服务生端着托盘把他俩点的酒水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同时将那瓶马爹利打开，分别泻满两只酒杯，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又去别处忙碌去了。舞台的中央，有一位年轻的舞者，她身着三点式，大部分嫩白的皮肤坦露在闪烁的灯光下，在摇滚的撞击声中，卖力地变幻着姿势表演着钢管舞。舞台的四周是攒动的人头和不绝于耳的喝彩声。一些观众也纷纷放下酒杯，举起手伴随着撕心裂肺的乐曲声扭摆着身体，仿佛要甩脱尽了白日的烦忧，沉浸在人为制造的欢乐中。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色，每个人的身体都如蛇一般扭动，每个人的灵魂已被淹没在一片假设的汹涌海洋中。姜林莎端起酒，和侯振江连喝了四杯。又玩起了猜骰子大小点游戏，谁输谁喝酒。前半段，侯振江输的多，酒也罚的多；后面，他慢慢摸出了门道，输的可就是姜林莎了。酒酣耳热之际，音乐氛围在DJ的助推下愈益浓郁黏稠了，酒吧内欢乐的气氛也被推向高潮。人们在酒精的刺激下，晃荡着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美的丑的身体，那高举的无数手臂，似遭了水淹的人伸出水面的手，呼叫渴盼着等待救援。姜林莎拉起侯振江的手，双双站起，也随着疯狂的人们一起扭臀摇臂，沉醉其间。舞台的中心，不断上演一幕幕扣人心弦的节目，也将现场热度一波波推向新的高潮。

        直到午夜时分，侯振江搀扶着微熏的姜林莎踉踉跄跄地出了酒吧，一阵凉冷的夜风迎面扑来，打了他一个寒战，晕迷的头脑一下清醒了许多。一辆的士悄无声息的已静候在眼前，侯振江开了后车门，拥扶着姜林莎坐好，说了目的地，司机平缓地驾车驶入浓浓夜色中。也许是酒起了后劲，姜林莎一滩泥样软躺在侯振江的怀里。一股女性特有的体香串进他的鼻翼，令他久久迷醉，抖启心扉双目微闭。略觉凛冽的寒风阵阵扑打着车窗，的士似一条灰色的野兔，极速隐没在浓暗静寂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