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画中人18

文/江怀刀

18、

日子一晃就到了冬日,寒冷时节甚至能见到飘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枯褐的枝桠上,积起薄薄一层。

朝堂上日日都在为楚朝夕的案子争吵,楚临予虽然是明面上的帝王,可这么多年掌权,楚朝夕的势力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连根拔起的,故而这些日子闹得京城人心惶惶。

我抱着暖炉坐在案桌前,窗外寒风呼啸,吹得人睫毛直抖。

章儿端着盘子进来,“呀”一声嗔怪道:“小姐,你怎么开窗了?”她放下手上的糕点,走到窗前阖上窗户,冷风慢慢平息下来。

我垂下眼,不甚在意地一笑:“这是什么?”

她看着桌上做工精致的糕点道:“咦,小姐你忘了吗,这是藕花糕。”

藕花糕。我拈起一块放进嘴里,清香四散开,十分宜人。

可惜了。不知道我们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在狱中能否吃到。

我晃晃脑袋,你说这叫不叫报应不爽。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薄怒,谁让他那日吃了我做的藕花糕还要把我抓起来。不然怎么说,我这么好心的小女子,定然会慷慨让他活过这个冬日。

啧啧,我感叹一声,我果然是天上地下少有的贤良淑德之人,连对着杀父仇人尚且有一丝怜悯之心。不像楚朝夕,哪怕是枕边人的亲眷,为了权势也能毫不留情地毁去。

哦我忘了,我弯弯嘴角,其实我们的摄政王,原是一个难得的痴情种,他是为了自己的挚爱才狠下杀手的。

蒋黎黎啊。

我用手指扣扣红木桌面。让我想想,她该怎么处置呢。

那日来见我时说的似是而非的话,该不会她真的以为我会放过她吧。

这样可不好。我蹙起眉。景鸢最是睚眦必报了。

青春年少无知无畏家人娇纵以致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世道未曾教会他们做人,自然只有我这样好心的小女子来告诉他们什么叫天道轮回。

昔日恩爱转瞬变为镜中花,满门亲眷被屠,楚朝夕和蒋黎黎怎么可以妄想我放过他们。

日夜陷于可怖噩梦之中的滋味,想来他们也该尝一尝。

我一下一下咬着嘴里的糕点,唇畔笑意越加柔和,恍若冬日暖风,令人望之融融。

隔日我正在堂前绣花,御史大人迈着步子进来,捋着胡子笑眯眯道:“鸢儿近来似乎十分惬意啊。”

其实不是的,我认真地看着他,从地狱来的恶鬼从来不敢奢望惬意,“爹爹来可是有事?”

他慢慢坐下,手抚着漆木座椅,叹道:“摄政王一案颇为棘手,陛下也十分苦恼。”

我放下手中的绣帕,蹙眉道:“难道朝中这么多日,还不能定他的罪吗?”

御史大人笑着摇了摇头,慢慢道:“非也,非也。鸢儿你可知,这世道只认权,不认人。”

他这么说,我只能沉默下来。楚朝夕掌权这么久,手下人脉遍布各司,恐怕此刻关押他的诏狱里,都有他的下属。

此等情况,确实十分不利。

御史轻声叹息一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鸢儿,陛下要见你。”

要见我吗?我的神情变幻一瞬,到底还是应了下来:“好,我即刻进宫。”

毕竟在旁人眼中,我终究是摄政王妃。楚朝夕一日没问罪,我的身份就一日不能恢复。

自然了,摄政王妃的身份,对定罪楚朝夕,想来也是有助益的。

马车辘辘朝紫禁城而去,皇城因为早前的刺杀戒备森严不少,盘查的侍卫见是我面色还古怪了一阵,不过到底还是放了我进去。

勤政殿内富丽堂皇,气派无比。我提着裙摆一步一步走进去,正中的帝王冠服华丽,眉眼较之前所见更具森压。

我想了想,还是跪下来恭敬道:“臣女见过陛下。”

楚临予慢慢朝我走来,伸出修长的手,喉间似乎有浅淡的笑意:“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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