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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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代人,生在文革中,沐浴春风里,走进他乡路,思还故园情。在"文化大革命"的大浪潮中,到处彩旗飘飘,战天斗地,抓革命,促生产,每天口号响震天。在这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我们陆陆续续"呱,呱"坠地,来到了人间。在娘的肚子里就开始接受到了毛主席思想,要做一个又红又专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幼年时期,神州大地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基本上人人都爱上了橄榄绿,胸戴主席像章,怀惴红宝书,手持红樱枪,男的激情满怀,女的英姿飒爽。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到处写满大字报。一身戎装的红卫兵,让我们顶礼膜拜,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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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我大概在五岁的时候,当时大队部正在造一批木头假枪,每支枪都要高出我一个头。总希望自己也能像哥哥姐姐们一样,英姿飒爽,神气十足的模样。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一样,洁白无瑕。当时,我堂舅在帮忙油漆木枪,看到油漆得红色漂亮的假枪,我特别喜爱,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像只欢乐的小鸟,围在堂舅身边叽叽喳喳,调皮捣蛋,让堂舅措手不及。后来,堂舅干脆送给我一支假枪,才让我善甘罢休,不再捣蛋的。几十年过去了,那枝木头假枪至今还保留在老家的角落,静静地记录着当年我的童年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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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天是多么的蓝,水是那么的清,人也是那么的拥挤呀!到处都有人影在忙碌,山上山下,人们成群结队,把山间田野都装得满满当当。山上仅存的几棵树木,在孤独中迎风摇摆,惧怕还有人来砍伐,换来几垄稀稀拉拉的庄稼禾苗,而显得惶惶不安。荒山秃岭上,散落着的牛羊,像天上的星星一般密布,偶尔传来几声牧童的吆喝声,总会被山下的大娘老奶奶恶毒式的谩骂声打断,谁的南瓜茄子少了一个,谁的豇豆青椒被人踩了一脚,每每都会成为乏味村民们的话题,在喧嚣的山村成为独特的风景。夏夜的乡村,躺在竹床上,用蒲扇摇曳着的梦呓,期待着今年风调雨顺,能多收三五斗粮食,艰难地度过往后的每一天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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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永远不乏玩伴,家家户户,孩子众多。如果你上面有几位哥哥,就没人敢来欺负你,成为你炫耀的资本,牛气冲天,呼风唤雨,很容易成为村里的孩子王。如果你是家里的独苗(姊妹中男孩只有一个),基本上是弱势群体,平时在小伙伴面前只有唯唯诺诺,俯首听从的命。

小时候,接触到最多的,是村里大喇叭宣传革命的思想,开批斗大会,今天斗这个,明天批那个。批来斗去,反正我们也搞不懂到底批的是谁,更不清楚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只知道大人们精力旺盛,一天到晚都在折腾。白天劳动,晚上还要开会,计工分,讨论上面传下来的思想教育。有时候还要开夜工,像打谷打麦(手工脱离稻谷和小麦)之类的工作,慢慢地我们也习惯了大人不在家的日子,早早地学会了烧饭洗衣,料理自已,照顾弟弟妹妹,为以后走向社会打下了坚实的生存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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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我们村庄里大概有二、三十个小孩。平时,我们把图书都收集在一起,每到晚上,借助一盏煤油灯,相互传阅,或独赏,或两三个合看一本。都过得充实而开心,大家都感觉到非常幸福。

后来,稍大一点的孩子,组织了一个"舞狮队",像模像样的,专门还聘请老师来传授指导,每天给老师10块钱作为报酬。小伙伴们都踊跃报名,全力支援。"舞狮队"总算成立了,除了狮头是请专家师傅定制外,其余的都是自已亲手制作。大家凑钱买来一块红布作狮身,小伙伴们又从家里带来的布条缝成狮毛,古怪精灵的狮子就这样诞生,舞动在各个村庄大小场地。当我们都正在虔诚地想打造成一支专业的"少儿舞狮队"时。因担心这样会影响我的学业,被父亲严令要求退出,尽管这样,但他们每次外出表演归来,我照样也可以享受狮队带回来的劳动成果,分享香甜的食品的。至今,儿时的趣事,往往历历在目,记忆的闸门缓缓打开,久久回味,无法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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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们的祖国迎来了十一届三中会,全国拔乱反正,如初升的曙光照耀着大地,带来了新的希望。像一缕春风吹进了人们的心田。

八十年代早期,广大农民迎来了大喜的日子,正式落实"责任制",分田到户。大家喜上眉梢,奔走相告,激情澎湃,每家每户都撸起袖子加油干。从此,永远告别了饥荒的年代。

自小,跟着大人身后,我们这一代都学会了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的生活理念。犁田打埂,割麦插秧,谁都可以手到擒来的。尽管当时的条件都不是太好,粮食还不太宽裕,但一家人能够生活在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坚强面对,毫无怨言,虽苦犹甜,成为现在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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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成长的过程中,每天都在田间地头劳作,被汗水浸泡的青涩脸庞,像花一样微笑开放,我们永远开心快乐,激情飞扬。每每传来附近的村落有露天电影,小哥哥小姐姐们,都奋力地干完一天的农活,早早地收工打扮,然后成群结队地赶往目的地,或坐或站,尽管看来看去,不乏还是有年代的战争片,仍津津乐道,乐此不疲。小姐姐们三五成群窃窃私语,含羞带娇。小哥哥们勾言搭语,招蜂引蝶,都在幻想能有一次美丽邂逅出现。在那个精神溃乏,信息闭塞的时代,看露天电影,是我们仅有的娱乐生活,缓解了枯燥的生活压力,驱逐了青春的万般寂寞。

"一九七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

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

春雷啊唤醒了长天内外

春辉啊暖透了大江两岸

啊,中国,中国

你迈开了气壮山河的新步伐。

……

一首"春天的故事"唱响在大江南北,整个中华大地为之沸腾。时值青年的我们,放下裹满泥浆的裤腿,告别生我养我的家乡,挤上南下的列车,借着春风,沐着雨露,迎着朝阳,踏歌他乡。在异地,听着南腔北调的方言,融入陌生的环境,感觉进入了人生的迷宫,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担心受怕,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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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像一个巨大的万花筒,灯红酒绿,五彩缤纷,日新月异。对于还带着乡土气的我们,生存带来巨大的压力和挑战,茫然失措,毫无自信。面对羞涩的口袋,还要挨家挨户去租借房子,为多出10元,20元的房租而要讨价还价半天,乞求有自已的三尺容身之地,在他乡遮风挡雨,像岩石里的一棵小草倔犟努力地,为自已寻找生存的空间。

沿海地带,在大街小巷,城镇乡村,随时都可以看到身背蛇皮袋,或独行,或拖家带口的农民工,到处寻找机遇,希望能找到自己发展的人生舞台,挥撒汗水,为自己开辟一片新天地,赚来第一桶金,为改善家人的生活现状,驱逐昔日的贫穷而努力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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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生活越来越近,才发觉,真正的世界并非于你所愿,丰满的理想撞上了骨感的现实。文化水平和技能的不足,各地的风土人情差异,与当地人生活水平的落差,都会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让我们诚惶诚恐,自惭形秽。

尽管我们放下身段,谦虚好学,总还是感觉技不如人,无法出人投地。同时,微薄的收入还要一大半寄回老家,养家糊口,入不敷出。生活的重担深深地压在双肩,无法呼吸,无处倾诉,更没有时间去咀嚼回味。路,一直在前方,无法卸下责任,只有硬撑着负重前行,那怕磨破双肩,磨穿脚底,也只能默默承受,从不相信眼泪带来的同情而释怀。

当我们第一代农民工,成为了创一代,不再在他乡抱怨怒吼,不再怜悯自已所得到的不公,不再自卑自叹。我们已真正长大,在他乡拥有自己的事业与栖身之地。同时,把他乡当作了第二故乡,深深地爱着这片长年被海风吹拂的黑土地。当繁华落尽,我们沉淀得如家乡磐石般的坚硬,更有这江南之水的柔和,对未来充满了全新的希望,用热情把我们下一代精心浇灌。终将,深深地扎下崭新的根系,面向阳光,尽情地生长,将开满幸福之花,硕果累累。

那一座座山啊!

是我的故乡

山里住着我的爹娘

山上埋的是祖先的坟场

那山下的稻田啊

少了昔日的繁忙

浸泡在一片荒芜的苍凉

我那被时光熏黑的祖屋

如垂暮的老人

经不住岁月风雨的洗涤

都已变成了危房

村口的老槐树啊

还是那样粗壮

如今少了孩子们的嘻笑打闹

留下我儿时太多的梦想

时代的脚步

把这里遗忘

骨感的现实

有多少人的梦在故乡埋葬

把青春的热血洒播他乡

留下太多的无奈

却又情牵梦绕的地方

灵魂无处安放

人生最后的归宿

故乡是你永远的家

一首歪诗,包涵着对故乡怀念。尽管我们现在都打拼在外面,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乡愁是一坛封存的老酒,时间愈久,思乡愈浓。久居异地,错把他乡作故乡,我们无法回去的从前,无法再熔入故乡的现实生活,在梦中缠绵的老屋,老人,老牛;石磨,石碾,石臼……都或将不复存在,难已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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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是我们这一代独特的情感。它或深或浅,或浓或淡,似有似无,悄无声息地镶嵌在记忆的长河中,乡愁敏感而柔软的,却又不敢轻轻地碰触。那一抹淡淡的乡愁,像一艘小小的船,载着对家乡无尽的思念,经过风雨流年。其实每个漂泊在外的人都明白,无论我们的脚步走向何方,心之所系,但故乡永远是我们的最后归宿,待到老骥伏枥,雪鬓霜鬟时,我们一定重返故里,聆听叫我熟悉的乳名,呼吸带着我乳臭的气息,并与故乡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溶入一体,永不分开。

当我们的肩上背负着生命中不可承受的重,请不要害怕迷茫,请不要放下你肩上的行囊,看着前方指路的灯火,继续前行。不管以后要经过多少个转弯的路口,请你记住,千万不要忘记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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