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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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的春天,好像天空裂了道缝,春雨绵绵不绝而且随时妖风阵阵。

我和雨晴在咖啡陪你分别,我们已经聊了许多的话题。包括怎么调音,怎么保持琴面整洁等等。我又把小提琴送出去了,隔了7年后的第二次。

淋着雨骑着小黄往回走的时候,忍不住还是望向雨晴远去的车里。

其实我是想讲一个关于执念的故事。

01

那年我18岁,可能是喜欢琼瑶剧的过错,也可能是怀春少女的小小心思,在去沿海休暑假的那年夏天,在一棵木棉树下听到悠扬的小提琴声。窗口传出的曲调是“一帘幽梦”,曲意大概是少女对爱情最初的懵懂到最终的圆满,整首曲子洋溢着热恋的激烈和苦恋的伤怀。我怔怔的站在那棵无比巨大的木棉树下,瞬间心思变得那么那么小,小到只能容进一个梦,只能容进一把琴。

我站在那棵树下,生平第一次被一把乐器打动,生平第一次因为一首曲子泪流满面。就像经过了整个人生那么漫长那么久远的沉睡,我醒来。

于是那年夏天,我用了整个暑期勤工俭学的第一份工资,买了人生中第一把乐器,第一把小提琴。我叫它忧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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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年一整年的我都和它待在一起,不管多少困难我都愿意和它在一起。后来它把我的下巴磨破了皮,它把我的肩膀和手指都练出了抖动症,我依然在坚持。学琴的过程就像和它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而且是不为人知的恋爱。后来我开始学拉"一帘幽梦",花了整整三个月,我开始拉出连贯的曲子。那种喜悦,就像是功德圆满就像是修成正果。

我学会了那首让我泪流满面的曲子,我开始背着它四处游荡,开始在一些没有人烟的公园里自己拉琴给自己听。悄悄然,不愿任何人听到。

这就是一个无声的契约和秘密,我和它一起承受孤独,一起享受快乐。但却不愿为人道,我拉琴给自己听,然后把自己感动到热泪盈眶。

拉琴的时候,我和自己的灵魂对话。好比这是个隐秘的事情,就像你需要脱掉衣服才能洗澡,但你脱掉衣服一定不愿意让外人看到,就是这种感觉。

我想我和我的琴谈了一场完美无瑕的恋爱,在我没有准备好的时间,在没有合理的场景下,也没有收到任何祝福的语言,但我义无反顾。

02

后来的故事就有些狗血了,因为生存,也因为工作和不需要,我开始冷落它。将它闲置在家里,每天和不同的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姑且叫做人生的过渡期吧。

那时候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失去意味着什么。

后来自然而然的,外面的诱惑多了,世界也太大了,可能也太多了,我和人谈起了恋爱,也结交到了新朋友。这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移情别恋了。

我不再喜欢孤独也不愿与孤独为伍。

我将忧忧送给了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它没有反抗,也容不得它挣扎。残忍的人类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因为自私所以将一切附属在自身以外的事物都否定了。

不过从那以后,我不再谈论小提琴,不再听小提琴的曲,不再看琼瑶,不再看一帘幽梦,也不再相信世界上有完美无瑕的爱情。

03

许多年后,我成家立业。开始偶尔想起那把叫忧忧的琴,也偶尔听到某个旋律就会去琴行逛逛,手指会触碰到它平滑的身体,它就那样苍凉的躺在墙上,充满了平静与祥和。我就这样一次一次的进出琴行,一次又一次的忧思,我怕自己将它带回家,我怕自己会再次遗忘它。后来在一个多雨的季节,大雨落下来的时候,孤独将我击穿,相思泛滥成灾。

我去了琴行,背上多了一把名叫忧忧的琴。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来者可以走,去者可以来。

再次得到它的我并没有找回曾经的快乐,反而变得小心翼翼,是因为有第一次的抛弃。然而就是这么讽刺,我又在一个雨夜,将它交到另一个人的手上。

在经历了人生的许多拥有事件后,我笃定的是,对旧事物的抛弃就是一种对执念的憎恶。

我始终觉得我是爱它的,爱的那么汹涌澎湃,我始终觉得自己在努力抓取和它相关的信息,我单方面的保持着这份相思的执念。

然而它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苍凉而孤独。我想它始终没有变。它一直是清冷的高贵的,是我一再以为它需要我。

我变得不再愿意相信孤独了,我也变得不再需要它了。

我不再固执不再单恋。

4

有一个瞬间,我又看见了它,它身体闪着暗暗的光,光影下它弓毛笔直紧绷,一声一声的旋律里充溢着它享受着自我的孤独的高贵气质。而我就像是一位路人,与它绝笔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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