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之十三

 

  奶奶是我身边极简术用的最得心应手的一个人。

 源于今天下午清理房间的时候望着衣柜里被翻出来一地的孩子的衣物一筹莫展。孩子过季的衣服，其中有大部分已经变小的，还有一些放了半年以上孩子怎么都不愿意穿的，但当妈的总想着也许过后还能有机会再穿，于是没舍得丢掉，于是一到整理衣柜的时候往往就是看着满柜子的衣物在那里做取舍。

好不容易把大把部分确实用不上的都放了出来，只留下少部分孩子平时乐意穿的品质也很不错的留下来。衣柜一下子就清爽了很多，瞬间也多了大部分的空间，看起来也让人心旷神怡。原来多并不会让人觉得满足，少得合适才会让人心情愉悦。

这个下午的过程，让我想起奶奶，小时候跟着她度过了几乎大半个童年，她一辈子没有工作过，年轻时在家里务农，但三十岁后开始跟着爷爷去单位也是个拉扯五个孩子外加养鸡种菜的家庭主妇。那个年代人们的生活普遍清贫，即便是当了干部的爷爷，一个月十几块钱的工资能够让一家人吃饱穿暖已经并不容易了。亏的奶奶能够勤俭持家，让她的孩子个个都能吃得饱，穿得干干净净。这种习惯延续了她大半辈子，退休回来后也是秉承了她的勤劳朴素。

在村里，比起一辈子在家务农的其他老人家，爷爷的退休工资足够支撑得起他们的退休生活。但奶奶依然没舍得闲下来，开荒种地，一年四季的菜从来没有断过，多出来的市场拿去城里给儿子女儿们，海南的春节必备的鸡每年都不需要买，奶奶在家里闲着没事，一到8月份就开始和村里人买了几十只鸡仔一路养大到春节，过完十五吃不完的还杀好洗净让儿女们打包带走。她会编制竹篮藤框，说是小时候就学会做了卖的，上了年纪后也时不时会劈一两根竹子用上一天的时间编出一个竹篮放菜，我前几年回去看到说了句好看，她就编了几个特别工整的出来给我，说给我拿去装东西用，如今还放在我屋里装线材用。

 总而言之，在我印象中，她几乎不怎么花钱，也不会给自己买衣服鞋子，但是对于孙辈们却又慷慨大方，上学的时候每次回去总会问我们钱够不够花，也几乎每次都会偷偷把钱塞进我们书包里过后再给我们打电话说要收好，别不舍得花有好吃的想吃就买。还有村里有户人家，生了三个儿子，孩子的爸爸身体不好，全靠孩子妈种菜送孩子上学，平时有啥好吃的她总会想着他们家，过年过节也会抓两只鸡带上糕点过去，开学之前的几天她也会拿上她存下来不多的几百一千的钱送过去给孩子们。她说那个家不容易啊，看的她总是心疼，我们现在好过一些能帮就帮着一点。如今那户人家的几个孩子个个出来都出来工作了，过年都会来看望奶奶。

  奶奶的房间，简单到让人以为家徒四壁，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和枕头叠放齐整，窗户明亮，空气清新流淌，一个两面的木头柜子放在床尾用以装衣服，柜子的总容量也许就如同外头卖的普通储物箱的容量，对于我们来说也就是放上一床棉被的样子，但是奶奶来说一年四季的衣服却总也装不满她。当学生的时候回去看到空荡荡的柜子问过她怎么只有这几件衣服啊，都还不如我的多呢，她说以前她就两套换洗的衣服根本用不上柜子，这几年姑姑给我买了几套没地方放才放进来。现在的人幸福啊衣服可以天天换着穿不重套的，不过买那么多干嘛啊，够穿就可以了，又不是当明星啊。所以她的衣柜里一个季节从来不会超过五套衣服，这几年每次过年我都会给她买衣服，她也一直劝我别买衣服了根本就穿不完，还有姑姑也给她买，冬天的衣服又厚，衣柜放两套就满了，虽然带着责备的语气，但是同样也是充满炫耀。

  最近的这两年我再给她买过年的新衣服，她总会说，你给我买的我都穿不上，直接给兰婆婆穿了，她没女儿，媳妇也不在身边，她很喜欢你买的衣服，总说你眼光好买的衣服也好看呢。这话说的我一下子也没有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她这一生因为对物质没有太多要求和执著，所以时间和心思也没有用在如何整理上，反而在如何待人接物上用了很多感情，一辈子清爽干净，问心无愧，这才是生活里真正需要我们用心去学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