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学《长物志》第77天2022年7月23日
卷五《书画，褾轴》
【题解】
裱轴讲的是画轴的制作材料及方法。文震亨在此篇讲轴身与轴头怎样装裱古雅，哪些材料可用,哪些方法不可用。画轴宜轻，轴重损画。古代画轴常用檀香木,白檀木木质坚硬，檀香芬芳永恒，能辟湿气，且百毒不侵，用来做轴身固然实用又雅致，但产量稀少，所以文震亨的时代已经多用杉木来做轴身。轴头装裱坠底之用，古人用的白玉、水晶、琥珀、玛瑙等装饰在文震亨的时候也已经替换为牙、牛角。书画装裱的历史中，材料、形式都在发生着变化。小小书画轴头虽属文玩的细枝末节，却代表着一种品位与修养、审美与时尚。
【原文】
古人有镂沉檀为轴身①,以裹金、鎏金、白玉、水晶、琥珀、玛瑙、杂宝为饰②,贵重可观,盖白檀香洁去虫,取以为身,最有深意。今既不能如旧制,只以杉木为身。用犀、象、角三种,雕如旧式,不可用紫檀、花梨、法蓝诸俗制③。画卷唐上轴④,形制既小,不妨以宝玉为之,断不可用平轴⑤。签以犀、玉为之,曾见宋玉签半嵌锦带内者⑥,最奇。
【注释】
①镂:雕刻。沉檀:檀香木。
②裹金:包金。鎏(liú)金:镀金。用金汞合金制成的金泥涂饰器物的表面,经过烘烤，汞蒸发而金固结于器物上的一种传统工艺。
③花梨:即花梨木。落叶乔木。法蓝:即珐琅,又称景泰蓝。北京著名的特种工艺品之一，早在唐代就有此种工艺制作。一说，系创于明宣德年间，至明景泰年间才广泛流行。用铜胎制成，当时以蓝釉为最出色，习惯称为“景泰蓝”。
④唐上轴:当作“须出轴”，轴头露出画外。
⑤平轴:轴与画平齐。
⑥玉签:玉制之签。
【译文】
古人刻檀香木做画轴的轴身，用包金、镀金、白玉、水晶、琥珀、玛瑙、杂宝等物作为装饰，珍贵而美观，因为白檀木芳香洁净可以驱虫，拿来作为轴身，最有深意。现在已经不能按旧制来制作，只能用杉木作为轴身。轴头用犀角、象牙、牛角三种，刻成旧时的样子，不可用紫檀木、花梨木、景泰蓝这些俗制。画卷一定要出轴,规格小的,不妨以宝玉来做，决不可用平轴。签子用犀角、宝玉做，曾经见到宋代玉制之签半嵌在锦带里面，最为奇特。
卷五《书画，裱锦》
【题解】
裱锦是裱画所用之锦。文震亨根据锦的形状罗列了各种裱锦，并指出何者古雅，何者不可用。据行文来看，文震亨时候流行落花流水锦，虽不及宋代宣和年间的绫，但也能让人称意。而文震亨谈论书画多次提到宣和年间，充满一种缅怀与向往的意味。宋徽宗亡了国，却在书画艺术方面让后人念念不忘。
【原文】
古有樗蒲锦、楼阁锦、紫驼花、鸾鹊锦、朱雀锦、凤皇锦、走龙锦、翻鸿锦,皆御府中物。有海马锦、龟纹锦、粟地锦、皮球锦,皆宣和绫,及宋绣花鸟、山水,为装池卷首，最古。今所尚落花流水锦,亦可用,惟不可用宋段及纻绢等物。带用锦带,亦有宋织者。
【注释】
①樗(chū)蒲锦:樗蒲,也作“樗蒲”。是古代一种博戏,樗蒲锦就是以这种游戏为图案的彩锦，始于宋代，在明锦纹样中常见。宋程大昌《演繁露》:“今世蜀地织绫，其文有两尾尖削而中间宽广者，既不象花，亦非禽兽,乃遂名为樗蒲。”紫驼花:类似赤栗色骆驼的纹饰。鸾鹊锦、朱雀锦、凤皇锦、走龙锦、翻鸿锦:皆为锦之纹样。
②御府:此指帝王府库。
③海马锦、龟纹锦、粟地锦、皮球锦:皆为锦之纹样。
④宣和绫:宋宣和年间(1119-1125)所织之绫。
⑤装池:装裱古籍或书画。
⑥宋段:即宋缎。纻(zhù)绢:明曹昭《格古要论》:“纻丝作新织者，类刻丝作,而欠光净紧厚,不逮刻丝多矣。
【译文】
古代有樗蒲锦、楼阁锦、紫驼花锦、鸾鹊锦、朱雀锦、凤皇锦、走龙锦、翻鸿锦，都是帝王府库中的用品。有海马锦、龟纹锦、粟地锦、皮球锦,都是宋代宣和年间所织的绫，以及宋代所绣的花鸟、山水,用来装裱书画的卷首,最古雅。现在所流行的落花流水锦,也可使用，只是不可用宋缎及纻绢类的东西。带用锦带,也有宋代所织的锦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