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微课(34)父亲

当我提起笔来写下这段文字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认认真真的想想自己的父亲。已经中年的我好像从未走进过父亲的内心世界。现在虽然时常和父亲聊天,但是在我意识的深层,父亲的形象总不是那么明朗,总是感觉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现在我静下心来回想和父亲在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突然之间父亲的形象在我内心深处树立起来。那形象并不是什么高大。而是厚实和沉重。我渐渐的走进了父亲的世界。

父亲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初。那时新中国刚刚成立百废待兴。可以说父亲是共和国的同龄人。

父亲两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去世了。之后他的母亲含辛茹苦拉扯着他和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在清苦的日子里,父亲上完小学以后就辍学在家帮助母亲了。

16岁那年,省里第一家国有钢铁企业,在父亲的家乡招工。为了讨生活,他不顾母亲反对,毅然报了名。背起铺盖卷儿,父亲和其他一起报名的工友们踏上了南下的路途来到了一座小小的山城。

入厂后父亲被安排到马鞍山进行技术培训。这是父亲第一次出省。在两年的学习之余,父亲去过了南京、上海和其他许多城市,按他的话说自己曾经走遍了小半个中国。

马鞍山培训回来,父亲成为一名锻工。在正式到岗位上工作之前,父亲还在矿山上推了一年多的架子车。那时候父亲身单力薄,推起架子车来十分吃力,将几百斤的矿石从井巷推出再推到堆场卸掉,为此受了不少苦。

成为一名锻工以后,对父亲的考验才真正开始,锻工其实就是运用机械打铁的铁匠,只不过父亲打的不是农具或民用工具,而是工厂里设备上的零部件,但与过去铁匠相同的是都要有一定的体力和臂力,同样一年四季围着火炉转,同样一身的烫伤疤痕。

但父亲熬了过来。我小时候看过父亲锻造备件,只见他用一支很大很长的钢制火钳伸入烧的通红的火炉里,迅速用力的夹出一块同样烧的通红铁疙瘩,然后将它放在一座空气锤的铁砧上,下一步父亲就按照图纸要求,双手紧捏着钳柄,稳稳当当的夹着铁砧上的烧红的铁件,右脚踩在空气锤底座边上的一圈钢管模样的控制开关上,随着父亲脚上一踩一松,圆形的直径有30公分的锤头从铁砧上方的套筒中冲出,将通红的铁件锤击挤压,

这空气锤每一锤下来都有一种义无反顾,势在必取的劲头,我每次看到都会有一种惊心动魄的感觉,而此时父亲像一个训练老虎的驯兽师,经验老道的收束和熟练的操作着这座空气锤,又像一个艺术家将一块没有什么形状的铁疙瘩锻造成才。

父亲在锻工房的空气锤前打了40年铁,那个曾经风华正茂,身板瘦弱的年轻人,在工厂这个空气锤上被锤炼成了一个身板厚实,说话生如洪钟,干事雷厉风行的中年人。

父亲是一个没有多少业余爱好的人,不打牌也不喝酒,就是烟瘾大,退休后的父亲也只是带带孙子,照顾照顾我的母亲。

我现在时常想起父亲在空气锤前工作的样子,汗水在他的脸颊流淌,炉火映红了他的脸,在充满机器噪声的厂房里,父亲专注工作的眼神。

这几年我也逐渐明白了父亲的脾气性格多与他自己的工作有很大关系,也明白了父亲让我们好好学习的初衷,因为父亲希望我们不吃他吃过的苦,不在走他曾经走过的坎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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