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2001年

       时间这个东西,它永远不会停,会一直朝前。北方的这个城不再陌生,因为我每年都会来很多次。站在海边望着远处,感叹韶华易逝,虽然年轻,但感觉心境已经开始苍老。

       这次来学习周期为七天,刚下飞机的时候右眼皮就跳了一下,不知是福是祸。

     第一天的早饭在宾馆餐厅吃,正穿过宾馆大厅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一下熟人,接手他部门的下一任——苏总。仍然还是合作关系,只是没有以前的熟络与自然,多了很多客气与生分。

    “你们在这宾馆培训?”苏总问

    “是啊,你们也在这里?”

    “对啊,好难得啊,两个事业部居然在同一家宾馆开会”

    “你的上一任负责人也住这里?”我还是忍不住问了

    “他啊,好像不是吧,他回总部工作了,好像住家里”苏总边说边走,大家得赶紧吃饭,要开会了。

    “哦,那请代问个好吧”挺好的,他也结婚了。那祝幸福吧

   “嗯,好!”

    结婚了,人就有了责任。我不再多说什么,径直去了自助餐厅。

  回到自己房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累趴的倒在床上,从包里拿出手机。都关一天了,公司里不会有什么事吧。手机刚完成开机界面就有一个电话跳出来。陌生号码,谁啊,我接起来

“你怎么关一天机啊,电话都打了几百个了”听到声音就能想起那两只小虎牙

“怎么是你?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我胸口一窒

“我现在跟你隔着海,手机不要关机,我来找你啊”他的手机里面可以听到很大的风声,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我闷逼的拿着手机,有点梦幻。

电话再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我在宾馆门口,快下来”

去吗?我问自己。去吧,看看他好不好就行了。我下了楼。

终于下到宾馆一楼,出了大门就看见一个人站在路边上,笑嘻嘻的露出两颗小虎牙。

“没想到真的是你!”他快步过来,一把把我抱进怀里。这一抱,速度太快,我被撞得七荤八素的。

“你怎么知道我的?”

“你不是让我同事代问我好吗?”

哦,看我傻得。没想到一个无心之举,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一起走走?”他抓着我的手臂问

“行”我保持徽笑

      他转了一下身,从抓着手臂变成抓着我的手。我挣扎了一下,不但没有挣脱,他反而握得更紧,另一手直接搭在肩膀上把我搂到他身边,无论我怎么用力都脱不出来。我抬头瞪他,他扯了一下嘴角做无辜状,然后把他的下颌顶到我的头顶,他的表情是什么样子,我看不到。

    一路走着,他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一直紧紧的握着。我也懒得挣扎了。

“去哪?”

“跟我走就行了”

    到了的地方是“澜桂坊”,听说是这个城最有名的酒吧(清吧)。进去,找了个对坐的位置。我的手也终于自由了。

  “记得你很会喝酒”他点了不少酒和小吃

   “哪有啊”我拿了一支已经打开的小支啤酒对瓶喝了一口。又是很长时间没见了,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我结婚了,他应该也结婚了,再风花雪月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开始聊天,聊那些我们共同认同的人,聊他们的变化,聊公司,唯独不聊我们自己。

  微熏,我们买单走人。沿着“澜桂坊”的小路往前走。

   “想去哪?”他望向我,眼中有些酒后的迷离,在路边的灯光中微眯了一下。

   “我听到隐约有海浪的声音,去海边吧,应该就在前面”

   “好”他回答得好大声,然后拉起我的手就走。

    海浪声越来越近,进入眼帘并不是海,而是一个花坛。花坛中有均匀的草皮还有在海风中摇曳的大树。

    他脱开我的手,调皮跳了进去,一边笑一边跑“这里白天管得可严了,不让进,现在没人,赶紧进来”说着,还孩子气的跳了跳。

    我摇摇头,跟着进去了。这还是那个大声骂人的领导吗?这还是那个每天冰着脸工作的扑克男吗?这就是一个小孩子好吧。,我发现我真的不了解他。

     他昂着头看着夜晚在风中飞舞的大树,很长时间没有声音。我也就静静的站在边上不说话。突然,他转过身,再一次把我搂进怀里,死紧死紧的。一会儿,又突的把我放开说“走,去海边”

     一路被拖着跑,我很被动,但只能跑。停下来时已经在海边的围栏边上。远处有很多舰只,舰上灯火通明。深蓝的夜空,明亮的舰船,徐徐的海风,还有身边这个人。一切都好不真实,像梦境一样。他转头看他,他正转头看我

“知道吗?很久之前我就幻想我们能这样站在海边手牵手凭栏而望”他看着我眼睛一闪一闪的。

“我……”我想说什么,他却制止了,他把手放在我唇上。深深的看着我,然后低头吻一下。闭眼,我心里很慌,感觉热气一点点靠近。几乎就要接触的时候我弹跳的后退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抬着看着天空。我结婚了,我提醒自己。

“你哭了”

“不是,只是眼晴里有水”

他“呵”了一声,也快速抬头,同时看向天空。

突然间,我被腾空抱起,并且身体悬在栏标外面。“啊,救命”我的两只手开始四处抓狂,找安全的东西,情急之下抓到的是他的脖子,然后死命的搂着。

“快放下我”我情急

“不放”他继续悬着,还晃了晃。

“再晃我们就一起掉下去了”

“一起掉下去挺好,明天早上人们就能猜测是不是这对情侣在海边殉情了”他依然在笑,声音有点抖,但很大。“情侣殉情,我已经结婚了”我在心里说

    终于放回地上了,他整理了一下我的外套说:海边风太大,明天你会感冒了。然后拉着我去旁边有建筑物的地方,那些建筑物可以挡到一些风。在一张长椅上他拉着我坐下来,两只手依然握着我的手,把玩着。

“当初离开为什么不打招呼,直接消失了?”这是我心中一直的疑问。

“你不愿意跟我走,而且我知道如果打招呼,你一定会哭”他捏着我的手掌,低头说“我入公司比你早一点,负责人只是个名头,其我什么都没有,带你走,也只会让你跟着我折腾,受苦。而且我听你们同事说你有一个同学一直在追你,也许你会更幸福。你看,这几年我也一直在换分公司,我能给你什么呢”这是他说话最正经的一次。第一次听到这个原由,眼泪就涌上来了。我抬头眨眼睛,让它不要出来。三年,答案原来是这样子。

“你结婚了?”他捏了捏了我手指上的戒指。“挺好,你应该挺幸福的”

“你也不小了,也应该找个人结婚了"我看向他

“呵,再说吧”他甩了甩头,“不过也没关系,我们都是成年人,我们还能……”他眨眨眼,伸出手靠在长椅的后背上握了握我的肩头。

“对,我们都是成年人,所以我们都明白自己在干什么”我把他的手放平在椅背上,拍了拍他。

“还是那个精明、善解人意的小女人”他叹了口气拉起我。“走吧,你会感冒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并行的走着,没有再牵手。有些东西大家都清楚:“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远处宾馆的楼已经越来越清晰。

“留一个纪念品给我好吗?证明你出现过,今天不是梦境”

“傻女孩,我们相见了,不是梦。而且我们同在一个国家,想见随时都能见着”他摸了一下我的头发。

    是啊,我不能贪。能相见,能知道当年的原因我应该知足了。两生安好,各生欢喜,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也许眼睛太累了,它终究没有抓住眼泪,他们顺着脸颊滑落下来。黑夜里,我只好继续抬头看天。

终于路还是要被走完的,已经到了宾馆楼下。

“你走吧,我看着你的背影离开”我说

“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他也看着我,眼中有着坚持。

“好”我低下头,看着脚上的鞋,抱了一下他,迅速转身,不回头。

回到房间,扭亮浴室的灯。看着镜中脸微红的自己,说了一声:再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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