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现在可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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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学期间，我做过各式各样的社会实践，最令我记忆深刻的就是支教大山里的孩子。

那是个很偏的山村，比我家还要偏。你是想不到的，山路真的是弯，比在水面上泛起的涟漪还弯。根本开不进车。我们从中午下了车，就走山路，直到晚上11点才看见在有点光。到那里的时候，大部份的人家都已经睡觉了，没怎么亮灯。接待我们的是村里唯一一所小学的校长。校园很破旧，像刚刚被土匪扫劫过一样，安静，风吹得木门咯吱咯吱响。也许是我们一群人的动作太大了，孩子们纷纷从门的一头探出头来。黑夜中，我看不清他们的脸，男孩女孩?只能看见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动。

山里的蚊子，整夜不睡觉，绕着我们叫来叫去，然后找到了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慢慢地吮吸着涌动的血，丝豪不留情。让我想到睡在隔壁的小孩们，他们会不会也整夜被蚊子咬得睡不好。

第二天，孩子们都齐刷刷地站在我们的门口，探出小脑袋，想把里边的人看个清楚。我们把包包里的零食拿出来给他们，但他们个个都把小手别在背后。弄得我们悬在半空的手也很尴尬。其中一个小女孩说“那个是我妈妈过年买给我吃，很好吃的”说完，她伸出小手说“姐姐，你能给分给我一点吗?”我看着她黑黑的小手，她说“我刚刚已经洗过脸了，也把手洗过了”她有点不好意思，想把手缩回去。我连忙抓住她的小手，说“可以呀，姐姐把这一整包都给你好不好”她的脸笑得像一团麻子，猛地点头。

我们给他们上课，讲一些在城市里的事，他们连听两个多小时下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当讲到能上网，能跟别人视频时。他们个个涨红了脸，想要到进视频里面看看。

有一个小男孩叫小牛，他怯怯的走过来，说“姐姐，这个是很远很远的人也能看到的吗”我说“嗯，多远都行”他一下子变得大胆起来，说“那我妈妈，看到了就会回来看我了是吗?”他眼里充满了期待，期待着我说能。

这里的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儿童，因为家里穷有的孩子从出生那一刻就没见过他们的妈妈，有的父母苦于生计，不得已丢下孩子，去省城打工……

小牛的妈妈已经三年没回来过了，他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明显小了，露出黄白的肚皮。他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衣服，是妈妈买给他的，他舍不得扔。

他笔直站在我面前，双手靠在后边，像是排练过很多次一样，说“姐姐，我想叫你帮我拍个视频，然后传到网上，我想她能看到，告诉她，我现在可乖了，不会尿床了，也会自己吃饭了，我想问问她什么时候能回来看看我，我真的好想念她……”说到后面他偷偷擦了一下眼睛。也许他很久没叫妈妈了，以至于连叫她一声妈的勇气都没有，就只能用她来代替。我凝噎了……

离开这个村子的时候，我给小牛留了我的电话号码。他抓紧我的手说“姐姐，我以后想你了可以给你打电话吗?”我说“当然啦，你想什么时候打都行”。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已看不见那个村子，在我眼前的就只有比孩子们高很多的山。不知道这群孩子的父母远走他乡的时候有没有这般感触。

之后小牛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之后，就再也没打过。最后那次他说“姐姐，她还是没回来，爷爷病了，被大姑接去镇上看病去了，我要照顾妹妹，以后不能常常给你打电话了……”小牛飞快的挂了电话。我不知道他挂电话后干嘛去了。是埋头大哭还是去叫还在睡觉的妹妹起床然后做饭给她吃?……

你说，他妈妈就不想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