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三友之梅花

话说“岁寒三友”，谈了松，论了竹，岂能没有梅？

说到“梅”，小时候就对这个字有特别的记忆和特别的思考，是因为我父亲的小名中居中的就是这个字，而靠后的那个字竟然是“方”，音同“芳”。老人家是正月初三出生的，恰是梅花盛开的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名字中含有“英”啊，“梅”啊，加上后一个字还容易让人误以为是“芳”，总归没有如“安邦”那样的豪情万丈或如“泽民”那样的意气风发，老人家就自己按照家族辈分在“定”字辈的后面加了一个“春”字。梅花起于冬，失于早春，如此一改，倒也恰如其分。

四季更迭，每个季节都有各种花卉次第开放。大自然天造地设的百花园中，几乎在由秋入冬之后百花归隐，只待来年再度绽放。就在百花萧杀的严冬，梅花隆重登场，不仅凭借一己之力让花的海洋能够在365天的轮回中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缝隙，也让一片萧瑟的隆冬增添了无限生机。

作为我国十大名花之一的梅花，其冰肌玉骨、独步早春、凌寒留香的品性历来为人津津乐道。梅花喻示的坚强、高雅和忠贞，那是人性的光辉；隐含的快乐、幸福、长寿，那是人们的追求。它岂止是耐寒这一表征化的属性？而是严酷生存环境下逆生且欣欣向荣的写照。

小时候懵懂无知，并不了解梅花蕴藏的这些深意。直到诞生于1964年的歌谣体《红梅赞》于上世纪80年代传唱开来后，才觉得这梅花的确超凡脱俗。

红岩上红梅开

千里冰霜脚下踩

三九严寒何所惧

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红梅花儿开

朵朵放光彩

昂首怒放花万朵

香飘云天外

唤醒百花 齐开放

高歌欢庆新春来 新春来 新春来

说到红梅，其实梅花的品种繁多，从大类看，就有朱砂梅、绿萼梅、黄香梅、玉蝶梅、杏梅、江梅、宫粉梅、垂枝梅、龙游梅、大杯梅等。总体看，颜色不一、形态各异、产地不同、花瓣不同、香味浓淡不同。比如，垂枝梅主要分布于长江流域及以南地区，习惯温暖气候，耐旱怕涝，其枝条自然下垂，树姿潇洒飘逸，花开如瀑，此一类梅花就比较稀罕。再如，大杯梅花呈浅碗型、单瓣、紫红色，盛花之际，艳如朝霞，十分吸睛。

当然，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很少能够一次性见到那么丰富的梅花种类，一般也就我们俗称的黄梅、红梅和白梅。以前不少人喜欢用“踏雪寻梅”来形容梅花的稀少，其实在申城这样的南方地区，在公园、小区和单位，都是随处可见的，并不一定需要刻意去寻访。

就我本人而言，如果不想跑远路，而是在附近赏梅，就有三个好去处：

——真如公园。这是上海少有的“腊梅主题公园”，每年1、2月间都会举办梅花展，包括 “素心蜡梅”、“亮叶蜡梅”和“突托蜡梅”等1000余株地栽蜡梅和70余盆造型盆景供市民闻香识梅，其中还有树龄70余年的“蜡梅二王”和树龄80余年的“蜡梅大王”，可以一饱眼福。

——梅川路步行街。看这路名，就知道与“梅”相关，这是上海十大休闲街之一，步行街上千余株梅花都会傲然开放。

——梅川公园。这个公园也是梅花主题公园，里面有十多个品种230余株名特梅花。

这三个地方离我家都不算远，基本上是3公里以内。之前去梅川路步行街看过一次梅花，的确蔚为壮观。如果有时间，我倒是想去梅川公园或真如公园那些名特优的梅花。比如说绿萼梅、龙游梅我就还没有见识过。绿萼梅也就是绿梅花，其花色洁白，香味极浓，有"花中君子"之美誉。龙游梅的枝干自然扭曲，树冠散曲自然，宛若游龙，花复瓣，色雪白，香犹如脂龙游梅粉，赏花与赏枝兼得，堪称上品。

到目前为止，我赏梅主要还是在小区和单位。小区不算大，甚至略显逼仄，花草树木只能是见缝插针了，如果希冀四季的常见花卉都能应有尽有，那就只能是点缀性的。小区的梅花桩大概有七八株，大部分紧贴着公寓的墙檐，可能是因为枝繁叶茂遮挡了底楼人家的采光，2020年秋天物业把梅花桩齐腰截断了。所以，总体上植株不够高大，伸展也不够绵密，不成气候。

比较而言，单位里的梅花在数量上就多出不少，目之所及，粗略估计大概有近60株。主要分布于两个区域，一个是食堂附近，一个是一座办公楼的前面。就植株的高度而言，食堂附近的一般在5米以上，梅花桩少则7、8根，多则近30根，均有成年人胳膊粗细，而办公楼前面的梅花就显得低矮了。这里的梅花基本上是黄雪梅，间或还有玉蝶梅、杏梅。黄香梅的花单瓣、复瓣或重瓣，淡黄色。

冬日里，走在公园或单位，看梅花朵朵开，人们受到感染，似乎也不觉得这寒风也没有那么刺骨，即使是伴随着冬雨也不至于那么心生嫌恶，其感觉与雪花飞舞时的忘乎所以如出一辙。梅花作为一个古老的树种，经过不断的演变，在今天已是冬天里非常难得的花卉。其实，据信传统上属于南方树种的梅花，在先秦时自岭南和江南逐渐移植到了江北，一直处于开疆辟土的过程中，可见它的耐寒性是在不断增强的。

耐寒植物也许拥有更强的生命力，更有可能拓展其生存空间。一般来说，更高海拔地区和更偏北的地区栖居，植物就更能够体现其耐寒性。我们在之前说的“岁寒三友”中的苍松翠柏、青青翠竹就是如此，梅花亦然。根据考证，梅花发端于野梅，而野梅首先存在于滇西北、川西南以至藏东一带山区。这里森林广布、气候多变，梅树为了在与其他植物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就慢慢演化出早花、多果的特性，也就是通过“百花萧杀我独芳，百花未开我先开”的方式，再加上花朵附着在枝干上头、以最清冽的香气吸引昆虫进行虫媒授粉等方式，获得存在感。

而正是这种漫长演化出的独特的植物性格，才使得人们更亲近。因为它的成长，恰如根植平凡世界却又有独特向上精神励志的人生。

梅花可远观也可近赏，在冬日中品鉴，恰似人生追求的真义。

（拍摄于2023年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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