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深沉的玫瑰》

颅骨、隐秘的心、

看不见的血的道路、

梦的隧道、普洛透斯、脏腑、后颈、骨架。

我就是这些东西。难以置信,

我也是一把剑的回忆,

是弥散成金黄的孤寂的夕阳、

阴影和空虚的缅想。

我是从港口看船头的人;

我是时间耗损的有限的书本,

有限的插图;

我是羡慕死者的人。

更奇怪的是我成了

在屋子里雕砌文字的人。


宇宙起源

不是混沌,不是黑暗。

黑暗需要眼睛才能看见,

声音和寂静需要耳朵分辨,

镜子要形象充斥才能反映。

不是空间,不是时间。

甚至不是预先考虑一切的神,

是他设置了第一个

无限夜晚之前的万籁俱寂。

不可捉摸的赫拉克利特的长河,

它神秘的过程没有让

过去流向未来,

遗忘流向遗忘。

有的苦恼。有的恳求。

现在。宇宙的历史之后。


午夜的钟特别慷慨,

给了充裕的时间,

我比尤利西斯的水手们航行得更远,

驶向梦的境界,

超越人类记忆的彼岸。

我在那里撷取的一鳞半爪,

连我自己也难以理解:

形态简单的草叶,

异乎寻常的动物,

与死者的对话,

实为面具的脸庞。

远古文字的语句,

和白天听到的无法相比,

有时候引起巨大的恐惧。

我将是众人,或许谁也不是,

我将是另一个人而不自知,

那人瞅着另一个梦—我的不眠。

含着淡泊的微笑凝目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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