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在烟花柳巷漂泊17年的男人

每次和朋友离别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首词的作者是宋朝著名的词人柳永。

当去查柳永的生卒岁月时,只有一个大概的时间。他也没有为我们留下太多的生平记载,只有“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些诗词牢牢刻印在我们的记忆中。

但这个原因我们也可以想象得到,功名,功名,在封建时代,仅凭文采是不够,你还需要做过大官,才能名垂青史,让众人敬仰,后人才会将你的生平详细地记录下来。而柳永没有当过大官,他有长达十七年的时间生活在烟花柳巷中,和地位最卑贱的歌伎为伍,如此这般,其很有可能被家族所不齿。试问,谁会去记录一个自己都瞧不上的人之生平呢?

其实在混迹在烟柳巷之前,他和绝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把从政当作人生的第一目标,谁不想“为万世开太平”,名垂后世呢?但他的仕途却总是事与愿违。

所有的考生在第一次赶考时都觉得自己可以金榜题名,何况才华横溢的他,他满怀信心地上了考场,却落了第。第一次考试未中,他的心态还是可以的,只轻轻一笑道:“富贵岂由人,时会高志需酬。”他等了三年,没成想第二次还是落榜,这下他绷不住了,发起了牢骚,写了那首著名的《鹤冲天》,他说“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考不上官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有才,我就是没有官服的宰相,又道“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青春不过是片刻时间,我宁愿把功名,换成手中浅浅的一杯酒和耳畔低徊婉转的歌唱。

或许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诗词有多大的分量,这首歌太出名了,它那优美的音律征服了所有歌迷,从民间到庙堂,处处都是柳词,连宋仁宗都听到了。他听到之后,大为恼火,并记在心中。在柳永第三次进行科举考试时,好不容易通过了,但临到皇帝亲自圈点放榜时,仁宗说:“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又把他勾掉了。

这次打击太大了,以至于他真的一头扎进了民间,混进了歌馆伎楼。皇家的冷淡,使他一心去从事民间创作。他终日流连于烟花柳巷,交了许多歌伎朋友,并为她们写歌。他的词捧红了许多歌伎,歌伎们甚至排着队请他作词。她们视他为能真正懂得她们的朋友。作为一个流落京城的穷学生,她们真诚地爱护他,给他吃,给他住,甚至将自己的“劳动”所得赠给他,做稿费来表达感谢。就是这种扎根坊间的创作生活,他一共持续了17年。

17年,他终日出入于歌馆伎楼。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提供享乐,制造消沉,拉你堕落,教你挥霍,引人轻浮,教人浪荡的地方。你可以来,但你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出。任由你四海之心,摩天之志,这里也教你魂销骨铄,化做一团烂肉。可柳永并没有被化掉,尽管他比别人沉得更深更久,反倒借着市井这块沃土,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民间艺术家。

面对生活的不顺,时运不济,有的人选择了回避,既然不能兼济天下,那就独善其身, 寄情于山水,比如陶渊明;有的人选择了蛰伏,积蓄能量,只要时机一到,便乘风化龙,比如诸葛亮;有的人选择顺应潮流,适应环境,相信金子在哪儿都能发光,闯出了另一番天地。就比如柳永。

市井这块沃土堆拥着他,托举着他,他像天禾见了水肥一样拼命地疯长,淋漓酣畅地发挥自己的才华。哪有天遂人愿,既然去不了自己理想的世界,那就自己创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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