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小时候那个样子?”蓝夜湓坐在椅子上,掩着嘴笑道,脸红红的。
活像一个听到长辈说自己小时候尿床的普通年轻人。
温宁也笑了,看着蓝夜湓这么高了,也是很感慨,还想说什么,只见一个穿金戴银的丫鬟羞怯怯地走了进来。
蓝夜湓和温宁对视一眼,温宁起身,蓝夜湓坐在椅子上,立马收敛起笑容,冷冷地看着来者。
丫鬟恭敬地说:“蓝公子,钱老爷请你到大厅坐坐呢。”
蓝夜湓倒不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反问道:“是单请我呢?还是有其他人呢?”
丫鬟陪笑道:“单公子一个人呢!嗯……还有夫人也在那。想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吧?”
蓝夜湓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对温宁说:“叔叔,我们走吧。”
二人这才跟着丫鬟悠悠转转到了大厅。
“姑娘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事吗?”见那个丫鬟一直偷偷看自己,蓝夜湓皱了皱眉头,不解地问。
那个丫鬟红了红脸,也是壮着胆子,笑道:“公子生的好看,我不自觉多看了几眼。”
听到这样直白的夸奖,蓝夜湓也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再说话。
“公子,到了。”丫鬟笑着退下了。
到了大厅,蓝夜湓还是依照惯例行了个礼,待钱老爷邀请后,再在椅子上坐下。
“蓝公子快坐吧。”钱老爷脸上的肉挤成一堆,笑着说。
钱老爷欲言又止,瞥了瞥温宁。
温宁不为所动,像棵松树一样直直地站着,等着蓝夜湓的指示。
“没事的,说吧。”蓝夜湓淡淡地说了一声。
可是钱老爷又支支吾吾,磨磨蹭蹭地说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说出个什么名堂。
“这个……那个……就是就是……这样……”
听得蓝夜湓直打瞌睡,长眉倒立,一肚子的火还得忍住。
还是钱夫人把手一挥,止住了钱老爷的话,有些疲倦地问蓝夜湓:“公子想知道什么事?”
“招魂。谁教你们的?”蓝夜湓直截了当地问。
被料到了,早钱夫人叹了口气,缓缓地说:“一个黑衣的男子。”
“长什么样?”
“黑色的长发,红色的眼……”钱夫人看着蓝夜湓,有些惊讶地说,“倒是和蓝公子有几分相似。”
“但又不那么像。”钱夫人又皱了皱眉头,继续补充道。
蓝夜湓隐隐觉得有些寒凉,又问:“你们交换了什么,让他教你们招魂?”
“没什么。什么都没有。”钱夫人摇了摇头,“说来也是奇怪。那个人什么都没有要。”
“真的?”蓝夜湓有些怀疑,紧盯钱夫人的双瞳,敏锐地捕捉着细微的变化。
钱夫人毫不畏惧,直视蓝夜湓,满目真诚说:“真的。”
蓝夜湓点了点头,心里还是继续保持着自己的怀疑,看了钱老爷一眼——对方正在躲躲闪闪地喝茶,又问:“我师妹的事和你们有没有关系?和那个黑衣人有没有关系?”
钱夫人摇摇头,说:“这个……我们真不知道。公子想想,我们就是平民百姓,哪里敢得罪蓝家呢?更何况挟持弟子这事还是蓝家的逆鳞,我们是绝对不敢做的。”
蓝夜湓也是清楚这个道理,问出来只是让自己更心安些,点头不再说话。
“十几里外有个在深山里的宅子,是干什么用的?”蓝夜湓又问。
钱夫人摇头,说:“不知。奴家从未听过。”
蓝夜湓深吸一口气,低头思考着什么。
温宁总觉得这位钱夫人身上有一股魔道的气息,想来应该是钱夫人施展的招魂此术,也就不去深究。
云深不知处。
蓝思追接到了一只信鸽送来的信。
“夜湓的信?”蓝思追有些惊讶,轻轻地把纸条从鸽子的腿上取下,细细地读。
看完后,蓝思追深吸一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蓝忘机,想着先告诉蓝曦臣,就往蓝曦臣处理事物的地方走去。
“怀瑾君,有什么吩咐?”一位弟子行礼说道。
“家主可在?”蓝思追问。
弟子回答道:“家主正在处理前几天的事。”
云深不知处这几日又出了些大问题,江家已经派人来监督了。蓝曦臣这几日没有睡好过觉,一直在操劳。
蓝思追想了想,说:“帮我通传一下。”
没想到钱夫人突然流泪,掩面哭泣,梨花带雨地抽噎道:“我那苦命的儿啊……还不满四岁……他生病的时候,我每晚都守在他的床头,每天祈祷,求满天神仙保佑,让我以命换命也是好的啊!可是我的儿就那样去了,什么念头都不给我留啊……”
钱夫人抽泣着说:“如果不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怎么会做这种伤阴德的事……”
不知道为什么,蓝夜湓突然想到自己也是没娘的人,心里一酸楚,安慰道:“夫人还年轻,早日保养好身子,早晚会有的。”
钱夫人忙抹了抹眼泪,勉强笑道:“多谢公子。”
“那怪物,可否交给我们?”蓝夜湓不忍心去看,缓了缓,开口问道。
钱夫人含泪点点头。
“那……晚上我会过来,到时候还请夫人割爱。”
蓝夜湓叹了口气,起身告辞。
出了门,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上蓝夜湓心头,刚才他不自觉地有了一些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好像一捧被藏在花丛里的鲜花。
桌子上的冰莲花突然颤了颤,象征着它的主人,有了些异常。
看着莲花,钱夫人泛着泪花的眼角猛然一冷,然后又闪过一丝笑意。
钱夫人擦拭眼角,袖子突然从她那纤细光滑的手臂上滑下,露出了两道红色的伤痕。
温宁似乎感觉到什么,停在了原地不再向前走。
蓝夜湓想着心事,自顾自地往前走,没有注意到温宁。
那股感觉越发强烈,温宁狐疑地回头看了看。
“叔叔,怎么了?”蓝夜湓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回头看,却发现温宁似乎有发现什么东西,于是开口问道。
温宁说:“我感觉到一股和魏公子很像的魔道气息,但决定不会是魏公子的。”
蓝夜湓立马从刚才的不安中摆脱开来,打起精神,说:“那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温宁点点头,表示支持。
蓝夜湓立刻转身朝大厅走去,温宁垂手跟在他身后,如一位忠实的仆从。
蓝夜远远地看,湓钱夫人和钱老爷已经离开了,只有几个小丫鬟来回走动。
见蓝夜湓走来,一个丫鬟立马跑过来,满脸陪笑说道:“公子,老爷已经回房了。”
说完,她又呵斥另一个丫鬟:“还在那杵着干嘛?还不快去请老爷!”
小丫鬟唯唯诺诺地答应着,眼睛看着鞋尖,转身就要离开。
“不用了。”蓝夜湓看不惯这样,说道。
主人不在,蓝夜湓也不好进去——随便进别人房间,成个什么事呢?
蓝夜湓看了看温宁。
温宁低声说道:“小公子,那股气息不见了。”
蓝夜湓眼珠一斜,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丫鬟走上前一步,陪笑说:“不知道公子有什么需要?”
蓝夜湓默默退后一步,说:“没什么。”
说完,蓝夜湓就转身离开了。
温宁跟在他身后。
“今晚解决了那个怪物,我们再慢慢查查这件事。”蓝夜湓低声对温宁说。
温宁敛眸点头道:“是。”
乱葬岗。
“查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了吗?”江是客正在写字,也不抬头,冷冷地问。
“查清楚了。的确是夷陵老祖的东西。”那位弟子恭敬地回答。
江是客笑了笑,抬起头,看着窗外。
明明是大中午的时候,外面却是昏天黑地,不时有几只乌鸦沙哑地叫着,挥舞翅膀飞过。
“听说蓝家派人来了?”江是客又问。
“是的。”弟子回答道,“是蓝家小公子蓝夜湓。”
江是客点了点头,挥手示意那人退下。
七年的离别,江是客一直很期待二人的再次见面,不知道时光的力量,会把人变成一个什么新的模样?
“蓝晏……别来无恙啊。”江是客看着窗外,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