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暗降临 - 他

《追寻他们的名字》 - 闭环强迫症患者


“您为什么会想到要录这个视频?难道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奉律师陪我从检察厅出来,问道。

“咱俩投缘,不妨告诉你,我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可能是因为自己不再是老大,没有了那么大的能量,总有些担心。还有……我就是死,也要用回崔武镇这个名字。” 我点燃了一支香烟,深吸一口之后说道。

“作为律师,有些话我是不可以说的,但是我还是想告诉您。您这个证据可以扳倒不少大老鼠,您作为污点证人,即使被起诉可能不会判很久。所以……”

“我知道,到时候你看着办吧。你是黑道中人,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东西能发挥对你我最有利的作用。我们后会有期吧。”

“崔先生,谢谢您,我们后会有期。到时后还要领教您的拳法呢。” 说完,奉律师向我深深地点了个头。而我则迈步离开。

“那个硬盘……” 奉律师欲言又止,在我刚走出两步的时候叫住了我。

“中国有句成语叫狡兔三窟,凡事都要有个后手。” 我没有回头,说完这句话继续往前走。

回到酒店,身体再也支持不住,我瘫倒在床上。我再次给赵医生打了电话。还是那么准时,赵医生出现在房门口。

“您还是去医院吧。这要是被那小姑娘或者小李发现……” 赵医生苦口婆心地劝道。

“上次验血的结果出来了么?” 我打断了赵医生。

“还没有,这个化验比较慢。今天再采一次血,我有个猜测,想验证一下。” 赵医生神秘兮兮地说到。

“怎么?”

“我怀疑刺伤您的武器被下了药。不一定是毒药,但是对您的伤口愈合有影响。” 赵医生解释道。于是我让赵医生做了第二次采血。给我留下止疼药和抗生素之后赵医生离开了。

想来想去,我离开了酒店,挣扎着来到了小丫头的家,路上买了半打烧酒打算麻醉自己。

161130,还是那个密码。门锁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个空荡荡的屋子,前两次来我都没仔细看。一张餐桌,两把椅子,跟几年前不同的是,墙上多了个电视。冰箱里全是水,橱柜里则放了各种方便食品。

卧室里是一张单人床,全套灰色的床品,一看就是小丫头的。地上是一个睡袋,是小姑娘的。看来我只能在椅子里呆着了。这小丫头,电视都有了,就不能弄个沙发么。

一瓶烧酒下肚,疼痛的伤口开始渐渐麻痹,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眼皮就像挂了两个哑铃,重得抬不起来……

“嗡……嗡……” 电话响起,把我惊醒。是小丫头打来的。我接起电话,深吸了口气,没出声。

“是你么?” 电话那边传出了小丫头的声音,略微有些紧张。

“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你指哪件事?”

“你没受伤吧。”

“那件事啊,放心吧。” 我打起精神,若无其事地回答。

“还有什么事?” 她又追问一句。

“好好休你的假吧。嘟……嘟……嘟……” 我已经没了继续对话的力气,匆匆挂断了电话,然后眼皮马上又加了砝码……

“嗡……嗡……”

“嗡……嗡……”

后来手机又这样重复了有四五次,我都没有理睬。随着一次不停地震动,我的宿醉再次被终结。我挣扎着站起,感觉全身都在出汗,而且连汗里面都有酒味。当我走到餐桌,电话已经挂断,是小李打来的。

我并没有回复,又灌了一瓶烧酒,还干吃了一包方便面,等酒劲上来。我躺在椅子里晕晕乎乎地等着赵医生给我打电话,心里想着要是泰州在该有多好。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电话再次响起,却是小丫头打来的。

“玩儿得……怎么样。” 我强撑着问道。

“小李找不到你,你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了不安的情绪。

“没什么,律师那边忙完了……酒喝得有点多。” 我随便编了个故事。

“真地没事么?” 听到这口气,我突然明白,原来骗人的本事都已经不好用了,这小丫头学精了。

“你现在怎么这么啰嗦……” 我挂断了电话,然后接着烧酒的力量,坐在椅子里,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上午,头疼得很厉害,伤口也比原来更加疼痛。我挣扎着挪到厨房,又倒了一杯烧酒。刚一转身,只听得屋门外有人说话,然后是一阵门锁的嗡鸣声。我用尽全力快速坐回椅子里,然后故作淡定看着门口。屋门开放,走进来四个人,带头的是小丫头,跟着赵医生、小李和小姑娘。

“你怎么连个沙发都没有?我也不好意思睡你的床,只好在这个椅子里坐了两天。” 我用可能是仅存的力气说出这句完整的话。

“切!你这是想早点死去见我爸爸吧。很疼么?” 小丫头苦笑一声,问道。

“不疼。” 当着小李的面,面子还是要的。

“不疼你喝这么多酒麻痹自己?!” 小丫头一把抢过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这时候,赵医生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把小姑娘叫去了一边。

“看看伤口!” 小丫头用命令的口吻说到。小李听后架起了我的胳膊,开始把我往床上拖,就像上次把我往汽车上拖一样。

“我就不喜欢这种任人摆布的感觉。” 我想反抗,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小李搬到了床上,还被扒掉了上衣和鞋子。小李随即露出了更加不安的神色,转头看着小丫头。小丫头看到后眉头一皱,顺手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她的手凉得刺骨,激得我打了个冷战。

“死要面子!你原来不是很会处理伤口么?怎么弄成这样?” 小丫头打开冰箱,拿出几个冰袋,放在了我的额头和四肢,然后又来嘲讽我。

“那是给某个人。给自己不一样,我看都看不见,你这里也没有工具,怎么处理?而且喝完了酒也就不疼了。” 我继续嘴硬着。

赵医生跟小姑娘在厨房不知做了什么,一直在嘀咕,然后拿来了一些药品和手术器具。

“看来要请个麻醉师过来,这伤口需要处理。你们看,要把这些已经化脓的部分去掉……” 赵医生把药准备好,看了一下伤口,犯起愁来。

“您是说要把那已经腐烂的地方……?” 小丫头做出了一个切肉的工作,这动作让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的,但是这个位置……没人扛得住这样的疼痛。” 赵医生说道。

“可我是个怪物……” 我打岔道。

“试试这个。” 小姑娘从包里摸出一个纸包来。

“你这又是这么?” 小丫头惊奇地问道。

“我说过,我学医的有得是手段,可别惹我生气。” 小姑娘笑着,然后冲了一杯药汁,直接涂在了伤口上。顿时伤口开始感觉到很凉,过了没多久,整个伤口红肿那一片感觉都麻了。

“你这是什么神药?比东川的药还厉害,居然真地麻了。等我好了,咱们合作开制药厂吧,准能赚大钱。” 我跟小姑娘开玩笑,然后示意赵医生速战速决。

“你那也好意思叫药?药都是救人的,你那是害人的!”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嘴可是够损的,我都不干了,还这么挖苦我。基本可以确定,小丫头就是跟她学坏的。

“我只是个制造商,又没让那些搞零售的再卖给那些高中生。他们卖给医院才好呢。” 我狡辩道。

说到这里,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肋下的伤口凉了,是赵医生开始手术了。而我看到小丫头看了一眼之后,鼻尖一红就转过身去。

“我说你回头能不能买个沙发,我每次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知道她又难受了,故意跟她开玩笑。这小丫头,表面上很坚强,但是心地却是软的。

“不是有椅子么?” 小丫头背对着我,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回答我。

“我可是个大老板,坐椅子看电视太扯了吧。” 我继续开着玩笑。

“那你那么有钱,倒是给买一个呀,爱马仕的就不错。” 细心的小姑娘看出了名堂,抢过了话题。

“回头把你车上的椅子都换成爱马仕的。”

“我不要!一车爱马仕太土了……”

聊着聊着,手术就这样在没有专业麻醉的情况下完成了。小姑娘唠唠叨叨一堆,全都没听懂。最后他们还给我灌了一杯非常难喝的药水,然后药力发作,我居然睡着了……

再睁开眼睛,已经是清晨。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出了一身透汗,伤口倒是不那么疼了。在我的身旁,趴着一个人,是小丫头,脸伏在两只胳膊上,一只手里还攥着我的手机。

“他们证据也有了,差不多该结束了。” 我这样想着,悄悄从她手中拿过手机,跟我怀中的那部她的手机交换了手机卡。然后在她的手机里保存了我的电话,联系人的名字——A。

我又看向她,她坐在旅行箱上,在我身边守了一夜。她睡得很沉,呼吸声中带着受伤的肺部发出的轻微杂音,让人听了难受。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了一只眼睛和那轮廓分明的鼻梁,还有带着淡淡血迹的嘴,却显得格外好看,让人不舍得把视线移开。东讯这个胖子好福气,娶了个大美女夫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儿。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9:30,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我就是这个时间敲开了她的门。那天是她18岁的生日,我送了她一辆摩托车。她却告诉我,她想要的是另一样东西。

她说从那天开始,尹智友真正死了,她要做吴警官,调查杀死爸爸的凶手。正当我听得一头雾水的时候,她抽出一把匕首,当着我的面把自己留了十几年的长发一缕缕割去,蜕变成了那个浑身散发着杀气的涅墨西斯。

心无旁骛的她让我在她的心口刻下了东川的印记。而鬼迷心窍的我骗了她。那一次,不懂得疼痛的她也像这样睡着了。不同的是,那时的她还透着一脸稚气,单纯得可爱。我当时看着她,一点点靠近,伸手过去……

我……你什么你,老东西你想什么呢!我本来把手探向她的脸,是想撩开她的头发,仔细再看看她。可是思绪却被自己打断。

“啪……啪……” 我的手失去了控制,直接拍在了她的脸上,把她给惊醒了。

“你现在怎么起这么晚!我说过我是个怪物,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我不知所措地盯着这张睡眼朦胧的脸,说出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看到我醒来,小丫头劈头盖脸就问起我那天的事情。

“都不说关心我一下……没什么,那小子漏了破绽,被制服了,所以我就帮了一把。被刺伤,是我大意了。”

“他也攻击你了?” 她急切地追问道,大概是以为这一刀是那小子弄的。

“反正现在除了你,我谁也不欠了。律师那边我能做的都做完了,这个玩具还你。” 我把她的手机往床上一丢,下地穿鞋。

“等等,你的手机……” 她把我叫住,说了半句话又停下了。我冲她一笑,掏出手机冲着她摇了摇,然后低下头继续穿鞋。

“哎,看来得戒酒了……我再待一两天就回济州岛,你自己玩儿吧。我说……能不能让我和东讯省点心?” 说完,我拉开门,头都没回就离开了。

回到了酒店,我再次拨通了小李的电话。

“大哥,听说您好多了?” 电话那边是小李关切地声音。

“好多了,那小姑娘的药很神奇。”

“刚才智友姐打电话找我……”

“她肯定猜出来是你告诉我交易的信息,所以要向你兴师问罪。”

“不会吧,我觉得是别的事情,最近道上多了新东西,可能是问这个。”

“又犯傻了吧。她就算是问那些,也肯定先揍你一顿。”

“那就让她出出气吧,给我留口气儿就行。您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电话那边传来了无奈的笑声。

“我原来办公室有个保险柜……”

“我已经转移了,就在我店里。” 这臭小子,总能想到别人前头,但是也有犯傻的时候。

“密码是东训……你知道的。里面的东西我只要一个雕刻精美的牌子,金条都归你,其他的都可以烧掉了。”

“那牌子是……”

“那是东川的信物,老大哥留下的。”

“明白了……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所以……” 小李说话又开始吞吞吐吐。

“准备是一直都有的,现准备哪儿来得及?狡兔三窟啊,小子。”

吃完了晚饭,小李送来了那块牌子和一张卡片。

“大哥,牌子给您带来了。另外……” 他又停住了。

“你怎么回事,说话痛快点。”

“我把那些黄金卖了,帮您买了数字货币,那几个搞基金的兄弟正在帮您运作。这个卡片上的号码是您的数字钱包。以备不时之需吧。”

是啊,狡兔三窟,是该做一些准备。休整了两天,浑身轻松了很多,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我自拍了一张拿着那个牌子的照片,然后发给了一个社交媒体的账号。回复则是一串号码,我把它牢记在心。有了它,再黑暗的时刻到来我也不用担心了。

“我今天就回去了。” 我拿起手机,给小丫头发了一条短信,但是却石沉大海。

“?” 我又发出几条,还是都打了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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