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10

命里大概是注定我会继续读书,有天金家墩学校突然撤了,我们一起来到和何家坡紧邻的大队部这儿上学,比到金家墩上学近好多。而且这崭新宽敞的教室1一6年级象长长的一列火车又好看又威武,教室前还有个平平展展的大广场,隔着这广场和教室斜对面是刚刚落成的千人大会堂,高大雄伟。大会堂旁边就着小山坡修建起一个大戏台,还有许多大队部的附属屋,整天人出人进好不热闹。我心情大好。

唯一不喜欢的是有时要挨马天山的竹板子,反正一上课就烦,一下课就高兴,缺课现在决不会的。

在这里我和得志在一个下课里打了一回小架,我根本没费大力就把他摔滚在地上,他只要一扯不知怎的就满嘴是血很吓人,我又没碰他嘴巴弄不明白。明知是他无理,他那样子立即像我太凶。还好上课钟响了,否則他必然又要打赖架。过后我們都没事一样又在一起玩。

大队礼堂那边辟出个养蚕室,有4,5个最美的姑娘在这里干活。我很喜欢和一些人在她們每天清理掉的蚕沙(蚕屎等,都撒在我們尽头那间教室后面)里寻找被扔掉的小蚕,拿回去自己养。先做个6一7寸长的纸盒,再摘来嫩桑叶,然后把小蚕放那盒子里去。静静地看着小蚕的嘴巴快速地切割桑叶,还沙沙有声,感覺很是美妙。

马天山有天说,他星期天到某某学校参观,看到人家学校那个小鱼塘里的鱼好大好大,他咧着嘴比划着,仿佛馋的快要流出口水来。并说就是这新鲜牛粪加青草最发鱼了!

我們村的小男孩们可来劲了,周末一起在村子中间的一个7,8尺见方的小水坑里也开始养起鱼来。我还单独在自家屋后挖个和水桶差不多大的小坑灌满水放上些小鱼苗,还忽发奇想再加个小草棚,弄点新鲜牛粪青草放进去。结果可想而知,第二天鱼全死了。马天山的话我們更不相信了。

在我的记忆中“文^^化D一G一M”是1968年才开始,显然是乡下反应慢些。我眼里它的基本特点就是到处写大字报,标语,谁想贴就贴。开群众大会,游行。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我曾經也糊里糊涂地混在大人中间参加游行呢,每次总要走过一个又一个陌生的村庄,人们喊着口号兜一圈回来。

有一天很让我高兴了!又是斗^^争^^大会,斗谁呢?嗬,那土戏台上主持人说着说着大吼一声一一“把反G一M分子龚某某带上来!!”龚某某,就是那个拿砚台砸我的他爹!只见人群中出現两个背枪的军人把那人夹在中间押向会台下方那里,龚某某转过身低下头面向群众。望着那可怜相,我的小心窝里满满的高兴。主持人又点个我熟悉的名字一一何老六上来!原来何六爷是那“龚司^^令”的打手,今天也要陪斗。

最后在一阵响亮的口号声中,龚某某被五花大绑押上了警车要送入大牢。前不久那人还把县委书ji拉到他家门口批斗了一场,才火几时他就垮了,还要吃牢饭。谁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終于有一天我也伤心了,因为那天我发现一支庞大的外地的游行队伍从我村旁经过,那个把高高的白纸帽歪歪地戴着的人正是我二舅!我二舅有严重颈椎后遗症,歪脖子,,,哎呀二舅犯了什么法?会不会也要去坐牢?好烦!我立马回去告诉妈妈,她没做声。

慢慢才知道,凡积极参加运^^动的人分成互相对立的两派,不左则右。我們这一带,一派叫“三^^司”,很火,人多势众。另一派叫“冈^^农^^总”,少数派,偷偷摸摸地活动。有一天我去二舅家,没事乱翻,忽然在抽屉的角落里发现一个崭新的丝绸的红袖标,“冈农总”一一这3个金黄色的字非常醒目。我大吃一惊。难怪二舅被戴白帽游行,原来他是偷偷摸摸的那一派!他那红袖标显然从来没戴过。而三司的人以前经常把红袖标戴在胳膊上好像很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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