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故事都独立,别担心没看过前一篇】
阿帕的孩子一年要过很多个节,光是过年就有三个。
一个汉族人的年,两个哈萨克族的年。
哈萨克族年有两个,古尔邦节和肉孜节。
小孩们可分不清哪个是大年哪个是小年,反正哈萨克族大人们开始准备年货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好吃的不远啦。
一大清早,小孩们洗把脸就三五成群地出门了。休休和鱼鱼装起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塑料袋,藏进口袋,准备大干一场。
去哈萨克族家里要吃的不能把塑料袋拿出来,好像个小叫花。
鱼鱼不情不愿地跟在妹妹身后,她内向,不爱跟生人说话。妹妹这个时候劲头可大了,背挺得直直的,铿锵大步走在前面。看见刷成红色的、粉色的和天蓝色的大门,“咚咚咚”敲开,里面的热气混着点心、香水的香气涌出来,炕上坐了满满当当地围坐了一圈人。桌子上摆着一层层螺旋高耸的馓子,摆着切得整整齐齐的馕,还有葡萄干、杏干、苹果干和各色的果脯,每个人面前摆着一个茶碗,里面褐色的奶茶升腾着袅袅热烟。
“过年好吗?”休休面无表情道。
这是不同民族之间拜年的共同语言,休休不爱笑,背课文似的拜了年。
炕上下来一个衣着鲜亮的女人,慢吞吞地下来穿上拖鞋,递来一个小盘子。
是一小盘沙枣,准备打发休休和鱼鱼这四五个小伙伴。
众人有些失望,可还是恨不得把整盘给她拿走。
休休站在最前面,干了大家想干又不好意思干的事:她从口袋里掏出袋子,接在盘子底下,右手撑着袋子,左手覆在小盘子上,拨拉拨拉,一整盘就都哗啦啦倒在了袋子里。
“外拜哎……”递盘子的女人不满地低呼了一声,盘子还是空了!
后面的鱼鱼几个人还眼巴巴地看着她呢,无奈,她只好转身端来装糖的盘子,这回学聪明了,自己捻了糖,一人分一个。
不过大家还是一阵惊喜,毕竟糖比沙枣好吃啊。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基本上每个人都装了大半袋子,这时谁也不在乎主家介不介意你提着袋子来了,到门口喊一句“过年好吗?”,就张开袋子等人家往里放。
主家也都习惯了,大方的投进袋子里两三颗糖,甚至是一块点心,一根大麻花,真叫人惊喜。
小气的硬是放着满桌的吃的不肯给,扣扣索索地捻两个杏干,给一颗粘掉牙的化了一半的硬糖,摆手让你走。
当然,有的是确实光景凄凉,在外面喊了好几声“过年好吗?”都没人回应。可看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和虚掩着的门,又不像是家里没人。胆子大的休休一马当先,冲在前面又喊了声“过年好吗?”,不等里面回应,又敲敲门。里面传来低低的回答:“过年好。”
休休壮着胆子推开门,昏暗的的小房间里只摆着一张小床,简陋却也整洁。
床上坐着个沉默的女人,怀里抱着个一两岁的小女孩,面前摆着一袋花生,其他什么也没有。
女人在袋子里抓了几颗花生,在休休和鱼鱼他们手心里各放了一颗,算是够了。
休休不太明白为什么,只觉得替她隐隐难过,退出去关上了门。
哈萨克族的年一共过三天,其实到第二天已经没什么人拜年了。
不过,第二天休休就把拜年要来的东西吃了个精光。第三天中午觉得嘴馋,就又动了去拜年的念头。鱼鱼死活都不去,架不住休休的央求和妈妈的撺掇,又不情不愿地跟着休休去了。
“过年好吗?”
“过年没有!”
休休悻悻而出,鱼鱼鼓着腮帮子埋怨。
又要拐进去一家,鱼鱼拉住她的袖子不肯丢:“别去了,人家都过完年了……”
“过年好吗?”
“外吁,今天还来拜年吗?”
“今天不是第三天吗?”
“好好好,好丫头……”哈萨克族叔叔笑起来,回身进去抓了两把糖和花生,装进休休和鱼鱼的袋子。
俩人精神大振,又一路拜过去。
太阳将将落山的时候,鱼鱼和姐姐收工回家了,一人小半袋,还算满意。
妈妈看到俩人的“收成”很高兴。她之所以鼓励姐妹俩去拜年,是因为鱼鱼太内向了,妈妈想让她多开口说话。
摊开来倒在床上,有糖,有花生、点心,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干果,兴奋地你一个我一个吃起来。
“还不错吧,下次还跟妹妹一起去吧。”妈妈趁热打铁。
“不去,我不吃也不去!”鱼鱼坚决道。
休休只顾着吃了,丝毫不在意自己明年有没有伴儿去拜年。
到明年哈萨克族快要过年的时候,鱼鱼肯定早早就被休休骗得跃跃欲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