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重

 

  晚上给父亲电话,本意是日常问候一下他最近的光景,但是他略带疲惫告诉我一个坏消息:小鹏哥走了。那一瞬间我头皮发麻,我以为是我的表哥鹏,那个壮硕且无比阳光的男子汉。大概也感受到我的慌张,他说是邻居家的小朋,很奇怪,突然就没有那么紧张了,只是心中百感交集,十分的不是滋味。


  鹏是我的表哥,大舅家的第一个儿子,是外公那边第三代的老大。我们很少见面,基本就是靠着数得过来的春节回去省亲的缘分。我觉得他是很好的一个人,学习刻苦,简单纯粹,爱打篮球,爱笑,在兄弟姐妹中都很有大哥的风范,难得相遇也能侃天说地,对他我有一种敬重的感情在里面,所以误以为让我瞬间语无伦次。

  高三的时候大舅因为意外去世,当时鹏在隔壁学校读书,那时我们都是从乡下到县城为了未来而挣扎的人,我是从母亲的电话里知道这个消息的,母亲边哭边问我能不能请个假,我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心痛,至今都还能清晰的感受得到那种喘不过气的滋味。但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我没有回去,听说鹏在学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一下瘫到地上,就好像伫立的大厦突然跨了一样,过了几年我们再见,他依旧笑容灿烂。


  朋也算我的表哥,他是伯母的亲侄子,就住隔壁,小时候偶尔会在一起玩耍。他算是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因为成绩好,而是因为舅父走得早,舅母一个人把他们几兄弟拉扯大,他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很早就扛起了家庭的重担,简单来说就是苦水里面长大的,所以总是作为教育我们的榜样。大概真的有对别人家孩子的仇视,我不是很喜欢他,到是和他的第二个弟弟林走得近些,如果有发小这种东西,林可能会是其中一个。农村的邻里本来是很好的情感,可惜随着一场又一场的呼鹰走狗,我们都活在别人嘴里的听说和回乡偶遇的招呼中。

  朋走了,他大概是四年前结的婚,诞有一子,现在应该会打酱油了,新娘是不认识的外乡人,回去好像还没和她说过话。林是去年结的婚,新娘是老乡,不过我也不熟,大概偶遇不仔细想想也叫不出名字。今年回去,家门口不知道会不会又多几个遍地跑的小家伙。说起来,我和他们算是一起长大,不管家里怎么评价,我会为他们感到高兴,并且祝福。他们几兄弟逐个成家立业,老罗这一家开枝散叶,香火旺盛,多好啊,毕竟从前我去他们家的时候总会觉得少些什么,只是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生生死死,似乎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冷静下来我马上给鹏打了一个电话,说本来是兄弟就该多联系。是啊,我都不知道,原来他也飘到了南方,在冬夜开了个小店,风雪夜归人的日子,此刻我多想想和他喝上一杯。

这几年离开的太多了,以前都是不相干的人,然后变成身边的人,再到最重要的人。

去年是母亲,还有没熬过冬天的外公。今年,就在元旦夜我和三叔他们举杯的时候,家里电话过来说爷爷的亲姐姐离开了,三叔叹了一口气给爷爷到了一杯酒,而我都不知道爷爷还有个姐姐。

我还记得,在学校的时候丫头给我电话说哥哥又跟老爸矛盾走出去打工了,神经高度紧张的我一听到走这个字眼就觉得天旋地转,解释以后依旧觉得大汗淋漓,现在看来,于我而言走这个字这辈子都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纯粹了。

之所以要写点什么,是因为死亡总算是把双手伸到和我一样的年纪。忘了是梁文道还是谁在友人离开后哽咽:我还不是该说永别的年纪。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还不是该说再见的年纪啊,即便故事总会跟我以为的背道而驰。想到自己可能也随时会死,我亦无半分恐惧,我只是想,至少我应该给自己写一封遗书,算有备无患吧。至于其他的人,我只能在某个时刻向远方遥敬一杯酒,道一声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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