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23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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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史魏观等传赞云:太祖起闾右,稔墨吏为民害,尝以极刑处之。然每旌举贤良以示劝,不专任法也。尝遣行人齎敕赐平阳令张础、建阳令郭伯泰,旌其治行。又或因士民之请留良吏,辄进秩留任。并有坐事被逮,部民列善状上闻,亦复其官,且转加超擢者。既擢矣,而其人改节易操,则又重法绳之。所以激劝者甚至。故一时吏治多可纪。今循吏传可考也。天下府州县官来朝,帝谕之曰「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俱困,如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木,不可摇其根,在安养生息之而已。惟廉者能约己而利人,尔等当深念之。」又尝谕户部「国家赋税已定,撙节用度,自有余饶,使民得尽力农桑,自然家给人足,何事聚敛也。」沿及成祖、仁、宣、英、景、宪、孝诸帝,亦皆加意吏治,其有政绩卓着,往往特敕奖之。如成祖之於史诚祖,仁宗之於刘纲是也。

阅数年,辄遣大臣分往各直省考察官吏,严其黜陟。而紧望之地则特诏大臣各举所知以为守令。如宣德中,先择京官九人为郡守,继择二十五人为郡守。正统中,择京官十一人为郡守,後多为良吏,为名臣。盖朝廷既以吏治为重,中外大臣亦无不留意人才。

一时风气如此,故为守令者,无不洁己爱民,耻干清议。循吏传序云:洪武以来,吏治澄清者百余年,当英宗、武宗之际,内外多故,而民心无土崩之虞,由吏鲜贪残故也。嘉隆以後,吏部考察之法徒为具文,而人皆不自顾惜,抚按之权太重,举劾惟贿是视,而人皆贪墨以奉上司,於是吏治日媮,民生日蹙,而国亦遂以亡矣。

陈本深守吉安,满秩当迁,亦因部民请,进三品秩视事。後闻衙前民家嫁女鼓乐声,笑曰「此我来时乳下儿也,今且嫁,我尚留此乎?」乃请老去,凡在吉安十六年。

盖一人之耳目有限,若虑大臣荐引,易开党援门户之渐,而必以己所识拔者用之,恐十不得一、二,但能择老成耆硕十数人,置之丞弼之任,使各举所知,则合众贤之耳目,为一人之耳目,自可各当其用,所谓明目达聪也。

至张居正当国,次辅吕调阳恂恂(紧张恐惧)如属吏,居正以母丧,三日不出阁,吏封章奏就第票拟,调阳坐阁,候票至乃出。(笔麈)及居正归葬,大事必驰驿江陵听处分。(明史本传)此更礼绝班行,几与贾似道休沐葛岭,吏抱文书就第呈署无异矣!

神宗不豫,召阁臣沈一贯入谕「矿税事可与江南织造、江西窑器并停,其内监皆撤回,建言诸臣系狱者皆复官。」一贯出,中使捧谕至,一如帝言。明日帝瘳,悔之,中使二十辈至阁,取前谕,仍缴进。(一贯传)可见帝降旨,即有司礼监在旁写出事目,然後付阁臣缮拟,故其地尤为要近。

明大学士本无属员,杨士奇等加官既尊,始设中书舍人,取能书者为之,不由吏部铨选。霍韬疏谓「自三杨等植党专权,笼翰林为属官,中书为门吏,故翰林迁擢,不由吏部,而中书内直既久,有进秩至尚书者。」(潘辰等或加太常卿,或加至翰林学士礼部尚书。)

吕原子以荫补国子生选为中书舍人。赵荣亦以能书由布衣授中书舍人,後迁太常卿,仍供事内阁。叶向高为首辅,用已革监生汪文言为中书舍人。此则大学士自行选用之成例也。又我朝顺治十一年,大学士范文程请以詹事翰林等官陞补俱归吏部,又可见明制翰詹等官陞降,亦由内阁。赵南星长吏部,搜举遗佚,布列庶位,高攀龙等皆其所推用。山西巡抚缺人,郭尚文求之,南星薄其人,独推谢应祥。可见其时虽有会推之例,然亦皆吏部主之。

扬州同时四知府靖难师至扬州,江都令张本迎降,成祖以滁、泰二知州房吉、田唐成率先归附,命与本并为扬州知府,与现任知府谭友德同莅府事,扬州一时遂有四知府。

小国贪利而来,是时内监郑和奉命出海,访建文踪迹,以重利诱诸番,故相率而来。宣德以後,遂无复至者。当时称三保太监下西洋,为永乐朝盛事云。

万历中,有房山民史锦、易州民周言等言阜平、房山各有矿砂,请遣官开采,以大学士申时行言而止。後言矿者争走阙下,帝即命中官与其人偕往。盖自二十四年始,其後又於通都大邑增设税监,故矿、税两监遍天下,两淮又有盐监,广东又有珠监,或专或兼,大璫、小监纵横绎骚,吸髓饮血,天下咸被害矣。其最横者,有陈增、马堂、陈奉、高淮、梁永、杨荣等。

万历末年,怠荒日甚,官缺多不补。旧制:给事中五十余员,御史百余员。至是六科止四人,而五科印无所属,十三道只五人,一人领数职,在外巡案,率不得代,六部堂官仅四、五人,都御史数年空署,督抚监司亦屡缺不补。文武大选,急选官及四方教职积数千人,以吏、兵二科缺掌印不画凭,久滞都下,时攀执政舆哀诉。诏狱诸囚,以理、刑无人,不决,遣家属聚号长安门。职业尽弛,上下解体,内阁亦只方从哲一人,从哲请增阁员,帝以一人足办,不增置,从哲坚卧四十余日,阁中虚无人,帝慰留再三,又起视事。帝恶言者扰聒,以海宇昇平,官不必备,有意损之,及辽左军兴,又不欲矫前失,行之如旧。

梃击虽不能不致疑於郑氏,然安知非庞保、刘成等之行险幸功?故当时孙承宗已谓「事关太子,不可不问;事连贵妃,不可深问;庞保、刘成而下可问;庞保、刘成而上不可问。」此亦善为调停之说也。

至移宫一事,光宗在位日浅,李选侍素无权势,不比郑贵妃之在万历中数十年薰灼也,即暂居乾清,亦岂遂能垂帘称制?特熹宗年尚幼,不可不虑其久而挟制,此杨涟等趣移宫之深意也。既移宫後,自当待以恩礼,乃忽有薄待先朝嫔御之流言,则贾继春之请安选侍,亦未为过。

凡忤东林者,即共指为奸邪,而主梃击、红丸、移宫者皆东林也。万历末,东林已为齐、楚、浙三党斥尽。(叶向高传)光熹之际,叶向高再相,与刘一等同心辅政,复起用东林,及赵南星长吏部,又尽斥攻东林者。於是被斥者谋报复,尽附魏奄,借其力以求胜。向高等相继去国,涟、光斗等又被诬害,凡南星所斥者,无不拔擢,所推者无不遭祸,迭胜迭负,三案遂为战场。

至移宫之例,即光宗初登极时,郑贵妃亦尚在乾清宫,为李选侍请封皇后,选侍亦为贵妃请封皇太后,尚书周嘉谟等共诘责郑养性,令贵妃移宫,贵妃即日移慈宁去,是移宫亦已有故事也。第光宗系长君,故郑贵妃不能不移,熹宗则冲主,选侍或以保护为词,同处日久,易启挟制之渐,故涟等早虑之耳。然选侍去而客氏入,卒至与魏奄乱政,盖国运将倾,固非人所能预料也。

明天启中,魏阉生祠遍天下,人皆知之,而万历中,张居正卧病,京朝官建醮祷祀,延及外省,靡然从风,则已开其端。盖明中叶以後,士大夫趋权附势,久已相习成风,黠者献媚,次亦迫於避祸而不敢独立崖岸,此亦可以观风会也。

明制:凡百官、布衣皆得上书言事。邹缉等传赞,谓:太祖开基,广辟言路,中外臣僚建言不拘职掌,草野微贱亦得上书。沿及宣、英,流风未替。虽昇平日久,堂陛深严,而缝掖布衣、刀笔掾吏,朝陈封事,夕达帝阍,所以广聪明,防壅蔽也。(各列传:如练纲以监生言事,范济以谪戍人言事,聊让以仪卫司余丁言事,张昭以前卫吏言事,贺炀以布衣老人言事。其有职官员,如侍讲刘球谏征麓川,讥切王振,郎中章纶、大理卿廖庄请复沂王储位,翰林罗伦劾李贤夺情,修撰舒芬等谏南巡,杨慎等争大礼,员外郎杨继盛、经历沈链等劾严嵩,皆非言官,明史列传不可数计)

万历中,张居正揽权久,操下如束湿,异己者辄斥去之,科道皆望风而靡,夺情一事,疏劾者转出於翰林部曹。

继以申时行、许国、王锡爵先後入相,务反居正所为,以和厚接物,於是言路之势又张,张文兴、丁此吕等即抗章劾阁臣,而阁臣与言路遂成水火。万历末年,帝怠於政事,章奏一概不省,廷臣益务为危言激论,以自标异,於是部党角立,另成一门户攻击之局。(叶向高传:帝不省章奏,诸臣既无所见得失,益树党相攻,未几,争李三才之案,党势遂成。)此言路之又一变也。(如熊廷弼、王化贞一案,朝臣各有所袒,江秉谦谓「今日之事,非经抚不和,乃好恶经抚者不和也;非战守之议不合,乃左右经抚者之议不合也。满朝荐传亦谓:是时辽左尽失,国事方殷,而廷臣方植党逞浮议,全不以国事为急。

「汪直、刘瑾时,言路清明,故不久即败,今则权璫反藉言官为报复,言官又借权璫为声势。」此言路之又一变,而风斯下矣。

稷之沦胥,而不能破除门户之角立,故至桂林播越,旦夕不支,而吴楚之树党相倾,犹仍南京翻案之故态也。熊廷弼疏言「朝堂议论全不知兵,敌缓则哄然催战,及败,愀然不敢言,及臣收拾甫定,则愀然者又哄然矣!」又疏言「臣以东西南北所欲杀之人,诸臣能为封疆容则容之,不能为门户容则去之。」卢象昇亦疏云「台谏诸臣不问难易,不顾死生,专以求全责备,虽有长材,从何展布?」观此数疏,可见明末言路之恶习也。)贿随权集,权在宦官,则贿亦在宦官;权在大臣,则贿亦在大臣,此权门贿赂之往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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