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远必爱

“厉害啊!只听team说今年入选的只有三个人,没说有亚洲人......”余淮秋是这个国际组织的常客,深知选拔之严苛。他朝着这个新人的脊梁走去,越来越近,也越来越认定,她是中国人。

余淮秋用中国话喜道:“小孩?不错!年轻有为!”

余淮秋把自己多年的标签转交给了一个小女孩。

正在慌张环视四周的沈慕夏是惊恐的,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满是白花花的老者,也有几个体型怪异看不出年纪分不出国籍的男人。

这是沈慕夏第一次坐飞机出国,仅凭对所热爱的一腔热血,这份热爱在别人的眼里已是神经病的前兆。不过这个组织在国际上有个响当当的名号——国际精英选拔联盟。

沈慕夏听到身旁传来亲切的母语,怀着对声音的憧憬,沈慕夏转身遇见了余淮秋。

放松的余淮秋一下子紧张起来,眼前的女孩他从未见过,可能是同胞和老乡的关系,心里暖意肆意,感到很亲切,久违了的心跳。再看看这个熟悉的大厅,他每年都会在这里与世隔绝度过艰难的三个月,这三个月是黑色的,但这一刻他知道接下来的三个月将不同以往。这一刻起,这里开始渐渐有了颜色。

看着着装正式的余淮秋,沈慕夏想到了电影‘黑衣人’,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里传入大脑中一个信息,糊里糊涂来到了这里就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人,不帅,只是样子有点可爱。胆小敏感的的她突然有种无所畏惧的感觉。

“你也不老啊!”沈慕夏礼貌的回应余淮秋对她年轻有为的夸奖。

“我当然不老,我可一直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人。”余淮秋理了理头上多多少少的白发,自嘲似的道,“在你这个小朋友来之前。”

“是吗?”沈慕夏好奇的问道,“你每年都来吗?”

余淮秋点点头,脑子里在准备怎么应付这个小朋友下面的问话。

“那就意味着,你每年都有提名国际精英候选人。”沈慕夏道。

“对。”余淮秋心想这个小姑娘明明是想打听自己为何年年来,却又年年落选进入正式的国际精英联盟,她不直接问,或许是给自己的老脸留几分薄面,自然而然的就对沈慕夏有几分好感,嬉道:“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正式进入国际精英联盟,况且我在等你啊!”

沈慕夏微笑着,指着远处的老者,道:“照你这么说,老爷爷要等的人还没到?”

望着沈慕夏坦然淡定的表情,余淮秋笑了,他知道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找到了对手,这个女孩是有智慧的,异于常人的安静带着独属于她的气场。

“你如何看待自由?”余淮秋转移话题道。

“我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啊!”沈慕夏道。

“你是为了自由而来?”余淮秋问道。

“我认为我是对的,可没有人理解我。他们录取了我,我便想这里或许能给我一个答案,让我更清楚认识自己的答案。”沈慕夏想到了在生活中自己对自然万物的理解从不被认可的悲凉,哪怕是最亲最近的人,哪怕自己的学历是博士。

“你还真是小孩的想法。”余淮秋认真道,“国际精英联盟可不是为了只证明你是对的这么简单,我劝你早点回家吧。一会精英进阶赛结束,我请假送你回到母亲的怀抱吧。”

沈慕夏感受到了余淮秋的小瞧,道:“我可是power组选拔赛第一名哦,咱俩谁进还不一定呢?”

余淮秋惊讶道:“你一个小女生进power组?”他知道这个能量组并不是普通大学学科的力学,如果没有理解错,这个power可能正是国际精英联盟组织重视度直逼自己专长的学科feeling power!

“嗯哼,你感觉很惊讶吗?”沈慕夏道。

“一点不惊讶!而且我已理解你为何受人排斥了。”余淮秋打趣道,“和这里所有人一样,你也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坚定完毕。”

“那你呢?”沈慕夏问道。

“我不危险啊!”余淮秋展开宽厚的臂膀道,“我这个大哥哥多温暖啊!”

“不是。哎呀。”沈慕夏问道,“我是想知道你进的是什么组?”

余淮秋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凝重,但在注视到沈慕夏的眼睛时,瞬间消散了,道,“我是ti……”

打断余淮秋和沈慕夏谈话的是每个人耳返里被同步翻译成母语的广播:精英初级进阶赛马上开始,请马上进入各自号码牌对应的考试间。还有余淮秋工程师请注意,言行举止请与自己的身份相符。

“天呐。”沈慕夏惊讶道,“你被点名批评了!因为和我说话!”

余淮秋无奈的抿着嘴,没有露出牙齿,担心再被认定私自与陌生人交流,他也深知这次是最轻的一次警告,是因为沈慕夏也是中国人,但是却不能因为她是中国人就轻易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转身,余淮秋的嘴巴离开沈慕夏眼睛的时候,有话没有说出来。还好沈慕夏是feeling power组的高材生,瞬间追了上去,在后背上迅速写下T  I M  E  四个字母,她并且通过余淮秋躯干的回馈,知道了自己的感应是对的。

Time?时间是什么学科?

沈慕夏看着并没有再次顿足的余淮秋,陷入沉思,她用自己特有的感应力预感到了不久的以后,夏与秋的相遇是美好的,却又会和今天被强行阻止交流一样的十分不美好!

突然,沈慕夏敏锐的洞察到余淮秋的脚尖一边走着路一边画着画似的,心有灵犀一点通,Space!一个英语单词从脑海深处喷涌而出。

Space

time!

他的专长学组是space time!好神奇!

此刻的沈慕夏已分不清另她着迷的是space time这门神奇的学问还是这个消失在大厅尽头似是有着魔力的余淮秋。


从精英初级进阶考场原路回到大厅的都是通过了考试的,没有经受住考验的都被从后门安排回家了,似是已经不够资格再次回到国际精英们唯一用来休息的大厅。

沈慕夏是最后一位从考场正门回来的,她经受住了一切压力。

余淮秋一改方才意气风发的状态,忧郁的坐在休息区最后一排最中间的圆椅子上,与一旁安静的空椅子一样,没有生气。

与沈慕夏想的一样,这个人此时的状态,就是方才自己下定决心回来时预感的一样。什么精英初级进阶考试,不过是让这些人抛开一切与外界联系的设备,换上组织准备好的西装,西装有点沉,像是自己被软禁一样。她有点怕,这个初级考试不单单是要你非常非常坚定自己的立场而且是要你自愿失去三个月的自由!三个月后的精英终极升阶考试又不知会面临怎样的抉择?

现在是假期,我是骗爸妈出来旅游散心的,他们找不到我会怎么办?老师找不到我会怎么办?警察叔叔也找不到我会怎么办?

进退两难之时,沈慕夏想到大厅里此刻有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大哥哥正因为她没有回去再也见不到她而陷入了忧郁,正是这一个念想使她一下子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大哥哥身旁空空的椅子就是为我准备的吧。

这一次沈慕夏的感应失灵了,她刚坐定,与余淮秋两人四目撞个正着。没想到看到自己回来,大哥哥的脸色因为皱眉而显得难看起来,似是生气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回家找妈妈吗?”余淮秋激动起来,道,“你为了自由而来,却又要在这里失去自由。”

原来大哥哥一直记得我说的话!沈慕夏心头一暖,尽量克制欣喜,反问道:“那你呢?”

“我……”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余淮秋一下子哑语了,装起大哥哥的样子道,“我只是个传说!”

哈哈。

沈慕夏笑了。

原来她开心起来像一个可爱的表情包啊。

不过还有什么能让她开心起来更重要的事呢,或许留下来也是因为自由吧!

“聊聊吧!这个组织怎么会这么奇葩?”沈慕夏道。

“正是因为世界上有我们这么奇葩的人呗!”余淮秋道。

“哦!”沈慕夏一下子莫名其妙的乖巧起来,我们这两个字突如其来的触到了她过于奇葩敏感的神经。

“你……你在生活中也是比较不合群的人吗?”沈慕夏补充道,“我好像表达的不太准确,就是……意思是你也比较独特在生活中?”

“我没有生活!”余淮秋眼睛里充满坚毅道。

沈慕夏喜欢这双可以深入自己脑海深处的眼睛,这么近,那么远。

此刻是安静的。夏和秋可以在共同的世界里和谐相处,也能在自己的世界里互不打扰。

“Hi。”一位国际碧眼小帅哥打着招呼撞了一下余淮秋。

沈慕夏看着碧眼帅哥插曲一首,将余淮秋拉到了另一桌聊起来,直到余淮秋闷闷不乐的回来。

“我认识他。”沈慕夏目送碧眼帅哥离去,道,“他是第一个跟我打招呼的,其实他是安插在我们‘精英’之间的间隙。”

“难怪他说让我离你远一点,叮嘱我小心这些年的成果被你窃取去。”余淮秋说笑道。

“那你怕不怕?”沈慕夏问道。

“怕的很!”余淮秋道,“他调查过你,对你评价很高。”

沈慕夏才不管别人的评价,陷入沉默。

“组织上认为你是近三十年,感应力最出色的人才。”余淮秋还是没有拉回沉默的沈慕夏,知道方才的回答应该是‘不怕’才对,笑道,“不会吧,小朋友的内心也太脆弱了吧!”

“要你管!”沈慕夏不开心道,“后悔了。”

“后悔出来见我?”沈暮秋甘拜下风道,“你说我有啥好怕的,你非要揭我短,我都来这里复读十年了,真有两下子还能不通过精英终极升阶考试。”

“十年?”沈慕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张大嘴巴道。

“你看,又笑话我不是?”余淮秋道。

“没有没有,我只是感觉你的年纪确实够大的了。哈哈。”沈慕夏道。

相反余淮秋反而没有觉得沈慕夏是嘲笑自己,看到她开心,自己的心也更能安宁下来。

“要是可以,我把自己三十年一遇的天赋分你一半就好了。”沈慕夏看似玩笑话,世上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玩笑。

“我们不一样,你的feeling power,天生神力。我的space time,后天参悟。”

“是吗?”沈慕夏沉思道,“你还有什么没有参悟吧?你为何要钻研space time?”

“这一次,我是抱着必胜的决心。”余淮秋道,“和你一样,你来这里是为了自由,而我当初因space time着迷也同样是为了自由。你知道匈牙利诗人……”

沈慕夏抢着道:“裴多菲,自由与爱情。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对,他的自由……也很伟大。”余淮秋目含悲痛。

一阵鸡皮疙瘩游遍了沈慕夏全身,她不敢相信方才感应到余淮秋心中的自由,遥远,遥不可及,超乎宇宙之间的不敢想象。

“你心中的世界不是这个世界?”沈慕夏的惊恐还未散去道,“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沈慕夏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庞,颤抖的身体最终气喘吁吁的崩溃了。她感受到了余淮秋心中的世界,黑白,寒冷,不美好,道:“放弃吧。”

沈慕夏想给余淮秋一个放弃的理由,但是没有理由,也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这个坚持了十年的男人放弃上帝才可以触碰的自由梦想。

“放弃不会在这个时候。”余淮秋自然想过放弃,但是他更希望给奋斗了十年的自己一个交代,看到沈慕夏惊魂未定的表情,道,“谢谢你的感知和好意,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就如我们现在的生活,明天是否会更美好,我们是不得而知的,未来需要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第一,请收回你的谢谢!”沈慕夏坚定道,“第二,请相信明天会更美好!”

“我喜欢把我们现在的世界称之为第三疆域,而浩瀚的宇宙中包含了无数个第三疆域。”余淮秋尝试带着沈慕夏来到他的世界。

“而你要探索的是等级高于第三疆域的另一个世界。你称之为?”沈慕夏需要想一想,但也只有一秒便脱口而出:“第四疆域。”

“谢谢你……”沈慕夏惊奇之下,害羞似的吞吞吐吐道,“谢谢带我领略了独属于你的世界。”

“你好搞笑啊!”余淮秋道。

沈慕夏一脸懵,哪里搞笑了?

“我的谢谢被你拒收了,那你的谢谢呢?”余淮秋道。

“我是真心的好不好?”沈慕夏解释道。

“你厉害,连我不是真心的谢谢,你都感应的到。”余淮秋道。

“哼,我厉害吧!”沈慕夏道。

突然,沈慕夏肉嘟嘟的小脸一下子不再可爱。她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越来越强烈,最直观的是她那红红的、涨涨的脸颊。

余淮秋握住了沈慕夏,他是有私心的,他要通过这个感应力超强的女孩预知到第四疆域的一些细节。谁知沈慕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为挣脱出他的掌心,用尽全力逃出了他的世界。

“你开心吗?你永远不会开心的!你心中的第四疆域灰暗无天日!你为何还在执迷不悟?”沈慕夏一下子就逃到了余淮秋的对桌,她是拒绝再与这个男人接触下去的,也强烈的预感到这种不安的感觉会一直持续在两人之间。

余淮秋恍然大悟,他本以为通过沈慕夏会预知到第四疆域里新鲜的东西,只是忘记了第四疆域是自己创造的,也是这十年的时间深深烙印出来的模样。也或许正是这般墨守成规才是这十年都没有成功的原因!

越想要逃离就越想要给予什么!

这是沈慕夏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她隐约感应到两个人中间有一根无形的绳索拉扯着。

或许,不在这个世界。


三个月的闭关钻研从他们离开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休息大厅开始了。

所有学员被分配到各自单独的实验室,也是寝室和食堂。所有的衣食住行都在实验室里完成,唯一人性化的地方是每一天的早中晚,每个人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到大厅里自由休息和交流。

三个月里分别会有三次重要且有诱惑力的考试。

一个月后进入精英初极升阶考试,奖金10万。

二个月后进入精英中极升阶考试,奖金100万。

三个月后进入精英终极升阶考试,奖金不限。

第一周,沈慕夏和余淮秋每一天都会在休息大厅见三次面。

仿佛这座六层高的圆形建筑楼只有他们两个人似的。

不,这种感觉只是沈慕夏的想法而已。在余淮秋的心中,是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此余淮秋在第二周连着七天都没有来过休息大厅,也就是说这一个周,一共可以见面二十一次,都被这一个人给白白浪费了。

沈慕夏很懊恼也很担心,她实在想不出余淮秋无缘无故消失的原由,更担心的是这次不辞而别又会不会是永久的离别。想到这里,内心苦涩升腾,直逼眼眸。

沈慕夏不能再这般被动的等下去,她找到国际友人小帅哥,打探道:“Hi,你知道余淮秋这一周干嘛去了吗?”

“哦,你担心秋啊,他从后门退出了。”国际友人小帅哥说的轻巧,只见沈慕夏颤抖的嘴唇,抖动的眼眶,就差‘啊’的一声哭出来了,只好急忙道,“你这个东方小女子,方才逗你的呢!就是要你好好钻研feeling power,否则就不会因为power太弱而如此狼狈了。你要相信自己,你的感应力是可以感知更多东西的,包括人、天气、世界直至万物!”

沈慕夏在听到余淮秋退出组织的消息后,人生第一次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同时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的感应力用在余淮秋的身上。

沈慕夏的模样认真起来了,她在通过国际友人小帅哥感知余淮秋。不得不说这个国际友人很帅,可以说改变了沈慕夏对外国人样貌的认知,就仿佛人类最好的基因都注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余淮秋这一周的工作状态不过是他这十年来的常态。”沈慕夏道。

“很好。这正是我接下来想要告诉你的话,秋若是离开实验室到休息大厅才是奇怪呢!”国际友人小帅哥满意的转了转碧绿色的眼球,道,“我看重你的潜力,也更相信自己对你们的优劣判断。”

沈慕夏聚精会神,双目聚力在国际友人小帅哥离去的背影。此人非池中之物,更不是简简单单混在这里面的小奸细,他一定与这个组织的更高层有着不一般的关系。沈慕夏敏感的神经很不高兴,因为他竟然用优劣这个词来形容这里的精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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