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情话——老太婆，你真好看！

    当我赶到医院急救室的时候，父亲身上已经挂满了各种仪器。他花白的头发凌乱地堆在头顶，面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得笔直，任母亲和我怎样呼唤都没有回音。

     “病人是脑梗死，血栓在脑干。”相比我们的慌乱，大夫很平静地说：“情况危险，马上住院治疗。”父亲住进了亚重症监护室，医生护士进进出出，吸氧、抽血、输液、心脏监护……

     母亲的脸庞始终透着不正常的红晕，我知道，又急又怕的她高血压又犯了。她坐在床边，不停地抚着父亲没有知觉的腿，一下又一下，仿佛这样就可以把父亲从无尽的黑夜中唤醒。也许是感受到母亲的焦虑，父亲缓缓睁开了眼，眼神中透着疲惫和初醒时的茫然。

    母亲抑制不住激动，抓着父亲的手，贴在脸上，急切地问：“老头子，你能不能看清我的脸？”父亲无力起身，把头转向母亲，沉默片刻后坚定地说：“老太婆，你真好看！”

     母亲的脸笑成一朵花：“你能看到了，真好！”母亲放心地离开床边，为父亲打水去了。

     偷看了一眼如释重负的母亲，我小声问他，“爸，真看得到吗？”“只是一个虚影，怕她担心”。说完，父亲又乏力地闭上眼睛。

     “老太婆，你真好看！”是我年近七十的父亲说给母亲的最动听的情话。原来，不善言辞的父亲也有一颗细腻的心，饱含着对母亲的体贴与关爱。

     几十年岁月携手而过，其中的坎坷不必多说。父亲懂得母亲的唠叨里藏着对他的关心，所以从不与她争吵。母亲懂得父亲的忍让里有对她更深的包容，所以从来不会不管他。

     在见惯生死的重症监护室里，父亲对母亲说出了最美的情话，那是一颗心对另一颗心的安慰，是对彼此相濡以沫的日子最接地气的告白。

注：落笔之时，父亲已顺利出院，并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逐步康复。所以才有心情写下他们的小片断。愿天下父母余生皆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