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庭成员表

        大概是在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师课堂上宣布要我们每个人交一份家庭成员表。

        这件事我们都有点懵，不知道该怎么填写。老师说填上家里人的年龄、民族、出身、成分、政治面貌和社会关系。不明白的回家问问。

        同学们都填起来，只有我不知道怎么填。于是我回家问奶奶。奶奶告诉我父亲叫杨建国，32岁；叔叔杨建民30岁；奶奶李秀茹，52岁。

        然后我问啥民族？

        奶奶说啥民族啊？我也搞不清楚，我算外来租吧，你爹算烟族，你叔叔呢就知道吃饱了不饥，算饭族吧。

      面貌呢？

      奶奶说棉帽啊哪有？你爹以前有个栽绒帽，你叔叔没有帽子，他头硬禁冻，不用戴帽子，我呢以前是那佩帽子，民国时期的不让戴了，就用头巾。

      还有社会关系呢？

      奶奶说哪有关系，跟谁都没有关系啊，奶奶是清白的。你爹跟谁也没有关系，你叔叔还打着光棍儿呢，哪有啥关系？于是我就填：

        父亲，男，32岁，烟族，栽绒帽，无关系，贫农。

        叔父，男，30岁，酒族，无帽，无关系，贫农。

        祖母，女，52岁，外族，头巾，无关系，贫农。

      我填好后到学校交给老师看。老师一看说：父亲不用写男的，奶奶也不用写女，这都是废话！民族写错了，哪有外来族、烟族酒族的？你胡写！都写上汉族行了。这是啥啊，栽绒帽？还皮帽呢！面貌指的是不是党员干部，不是的话就填群众。关系也写错了，社会关系是指的跟你是啥关系。回去重填！

        老师说着把我的表格给揉把揉把扔了。

        我回去又问奶奶说咱家有党员干部吗？奶奶说你爷爷是啊，你爷爷当过村长也算干部吧。我就写上爷爷的名字，年龄呢？奶奶说爷爷年龄大，民国初年生人，死的时候四十多呢，就算四十五吧。于是我就填了：祖父，45岁，汉族，党员，干部，贫农。

        这次我填好表格交给了老师。上课的时候老师又喊我了问：你爷爷十三岁就有了你父亲？真够早的。你爷爷在家干啥呢？

        我摇摇头说没见过。这时有同学喊：他家没有爷爷，早就死了！

        于是响起一片哄笑

        老师一下子把表格摔向我：你填个死人干嘛！

        随后老师说把直系亲属也填上，啥的姑姑了，姥爷姥姥了，舅舅姨的。

        没办法我还得回去重新填写。看到同学们都填的满满的表格，只有我的一大张纸就三个人我有点儿沮丧，回去问奶奶咱家还有啥亲戚，奶奶说那可多了，我说你写吧。

      于是我又填的满满的交给了老师。这次我躲的远远的，看着老师。

        这次在老师的办公室。老师一看却没有生气，对着邻桌算数老师笑着说：我都没法生气了，您看看他都填了些啥啊？什么大舅姥爷、二舅姥爷、三舅姥爷、二姨姥姥、三姨姥姥、四姨姥姥、大舅姥姥、二舅姥姥、三舅姥姥……。好家伙这都是啥关系啊？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