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李胜得知亲妈要生二胎大吃一惊,他赶紧找上门去,强烈地要求王洁把孩子打掉。
殷宏急坏了,放下尊严苦苦哀求继子:“小胜啊,你妈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亲骨肉,求求你为我养老送终想一想吧!”
一边的王洁看着丈夫卑微的样子心生不忍,她答应给殷宏生孩子,是因为丈夫殷宏这么多年对他们母子俩尽心尽力。她为他生孩子,既圆了丈夫老来得子的心愿,还可以弥补自己三代单传的遗憾。
王洁和殷宏的固执让李胜非常恼火,他完全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陈萍提醒了他。
陈萍说:“要我说呀,这件事都是殷宏在捣鬼。当初婚房婚车落在你妈名下,就是殷宏的主意!他早就计划着这一天了,你妈这个孩子一出生,这房、这车就不是你李胜的了!”
李胜恍然大悟。之前陈萍也跟他说过,殷宏表面上对他们好,其实都是在作秀,一定另有企图。李胜原来是半信半疑,可是到了今天,他觉得妻子的话非常有道理。
殷宏的这个孩子真实地威胁到了李胜的切身利益,他决不能让这个孩子出生!
于是小两口软硬兼施,逼迫王洁去做流产手术,可这次殷宏的态度坚决,说什么都不同意。双方互不相让,关系越闹越僵。
眼看着原本和睦的家庭硝烟四起,闹得不可开交,王洁有些心痛,她决定开个家庭会议,把这件事摊到桌面上讲清楚,争取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
周末晚上,王洁刚提起了一个话头,儿媳妇陈萍就率先发言。她信誓旦旦地向王洁表态,只要婆婆不生二胎,她一定再生个孩子,满足婆婆抱孙的愿望。
紧接着李胜“扑通”一声跪在殷宏的面前,主动认错:“爸,您就是我和萍萍的亲生父亲,我们将来一定会给您养老送终的,这个孩子不能要啊!否则我哪有脸面在外头见人?你们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儿媳肯生二胎了,儿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王洁的感情天平瞬间就倾斜了。她犹犹豫豫地对殷宏说:“老殷啊,我看这个孩子就不要了吧?”
殷宏看到这个局面,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家庭失和不说,可能连夫妻都没得做了。
他只能长叹一声,无奈地答应让王洁去打掉孩子这件事。
14.
殷宏答应妻子把孩子打掉,但他提出,手术之后,李胜夫妻要给自己写下养老送终的保证书,李胜两眼放光,赶忙答应下来。
第二天,全家人陪着王洁到医院做了手术。殷宏看到妻子走出手术室时,心情十分复杂,但想到自己的牺牲换来家庭和睦,又觉得心理上有些安慰。
两个月后,儿媳妇陈萍真的怀孕了,让王洁喜上眉梢。她和儿子一起悉心照顾陈萍的生活起居,细心周到。
看着喜庆忙碌的一家人,殷宏感到无比的失落。因为自从那次家庭会议后,儿子儿媳对养老送终的保证书,一个字也没有再提起过。
殷宏多次暗示,可没有一个人理睬,这让他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儿媳儿媳要反悔?
又等了两个月,还是没动静,殷宏实在等不下去了。还是在一个周末晚上,殷宏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接儿子儿媳过来吃饭。
酒足饭饱后,殷宏小心翼翼地说:“你们之前做出的承诺也该兑现了吧?别怪你爸多心,我也就是图个心安。”
李胜抹抹嘴,轻描淡写地说:“我答应过你的事,就一定会做到。一家人没必要整这个形式吧?”
继子的突然变卦给了殷宏当头一棒,他望着妻子,用眼神恳求她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可王洁却说:“老殷啊,现在照顾儿媳妇是大事。孩子说了会养你,自然会养的,我看你是想多了。”
殷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对李胜的出尔反尔十分不满,可王洁和陈萍的婆媳关系却越来越融洽。
有一天,陈萍偷偷告诉婆婆,她私底下找人做了B超,这胎是个男孩。她还在外面处处宣扬婆婆把她照顾得很好,她以后一定凡事都听婆婆的话。
看着乖巧的儿媳妇,又想到自己即将抱上孙子,王洁心花怒放,她决定在周末再次召开家庭会议,要当众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
她没想到的是,这次会议,竟然将整个家庭推向了破碎的边缘。
15.
家庭会议上,王洁拿出来落在自己名下的婚房的房产证,和车辆的所有权证,交到了儿媳妇陈萍的手上。
看着儿子儿媳喜不自胜的样子,殷宏的心里别提多不舒服了。他闷声闷气地说:“小洁啊,你给儿子的财产也分了,我这个养老送终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了?”
话音刚落,儿子李胜急了,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殷宏说:“要什么说法?这房子、这车子都是我妈的财产,跟你没有关系,你一个外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什么,我是外人?殷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来李胜说话不算数,妻子王洁对儿子无原则的迁就,就让殷宏觉得很郁闷,脾气越来越急躁。
今天这个“外人”一词从儿子口中说出,让殷宏觉得格外的刺耳。于是两人争吵了起来,家庭会议不欢而散。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第二天李胜就拉着王洁,去房管局和车管所,把婚房和车子过户到了自己名下。
王洁对儿子李胜的纵容,让殷宏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原来他在这个自己辛苦付出的家里,真的是个外人。
他开始一言不发,沉默不语让这个家再度恢复平静。可谁知道,在他心里早已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直到2021年3月的一个晚上,这个大浪差点就掀翻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那天晚上,殷宏在店里忙到九点多才回家。一进门发现儿子儿媳和王洁在客厅聊天,有说有笑,一看见殷宏,小两口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进了卧室。
殷宏走进厨房发现什么吃的都没有,王洁说我以为你已经吃过了呢,我还要给甜甜洗澡哄睡,要不你到外面吃口面条吧!
殷宏没有搭话,转身来到小区外的面馆里,点了两个菜,独自喝起了闷酒。他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越想越气。
回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他跟唠叨他的王洁起了争执动了手,又被继子按在地上锤。一时间所有的愤恨都在酒精的作用下爆发了。
他掏出李胜送给他的打火机,想点火吓唬一下他们,谁知火势太猛,无法收场。
王洁抱着孙女,李胜扶着妻子,头也不回地逃了出去,殷宏瘫倒在地上,绝望地等死。
最后还是被呼喊声惊动的邻居冲进来把殷宏从火场中拖了出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不幸的是,陈萍受到惊吓,又在慌乱中摔了一跤流产了。
半个月后,殷宏平静地和王洁离了婚。他这半生都在追求能有一儿半女为自己养老送终,结果到头来确是一场空。
和王洁在民政局前分开的那一刻,王洁的眼里蓄满了悔恨的泪水。她没脸说出希望殷宏原谅的话,但是有一件事她一直没有告诉殷宏。
那天冲出火场后,她想起殷宏还躺在家里,赶紧央求李胜上楼去救救殷宏。可李胜却说,他既然能放火烧家,就有本事自己逃出来啊!他差点害死咱们全家,你还要我去救他,没门!
王洁急得团团转,最后一咬牙,把孙女塞进儿子怀里,转身就冲了回去。
当她看到昏倒在地的殷宏时,火势已经很大了,她几次尝试都没冲过去,还是邻居拿了两条湿被子,和她一起冲进去把人拖出来的。
事后她叮嘱邻居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殷宏,她愧对殷宏太多太多了,就当是弥补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