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之《青诀》第六十二章

《青诀》导读:大青山莽莽风骨,狼烟腾历历青春。这是一部反映内蒙古人民铁血抗战的长篇巨著,这是一部诠释和平、反对战争永恒人性的声音乐章。激烈的人性碰撞,缠绵的异域恋情,吟青诀、唱河山,奏响了大青山英雄儿女的抗日赞歌。

长篇抗日小说《青诀》连载

作者:田彬

第六十二章

化名为山静的油屁股,药物被日本工兵队伍抢走,担心不好向老尼姑交代, 想一逃了之。但出发时匆忙,近时偷窃施主的零碎银两和财物都藏在庙宇的地 宫之中,虽然不是一笔大财,但维持几个月生计不是问题。他硬着头皮回了河神庙。

已近黄昏,庙里的油灯还未点亮,大殿里黑洞洞的。老尼姑住着的耳房里散 出昏晕的光亮。她的房门平时总是虚掩,今天却紧紧关闭。油屁股轻手轻脚过 去,耳朵贴在窗户上,一阵蚊子一样的呻吟传出来。他立起脚尖,从透风口处,看 见了一个令人销魂的场景:老尼姑的青藏蓝袍撩在了胸前,露出了两条洁白的大 腿。一个粗壮的黑影伏在她的身上,正在龙腾虎跃……

油屁股差点叫出声,心想这无耻的老尼,自称六根已绝,居然办出如此肮脏 之事,又在大雄宝殿施淫,简直是对佛祖的污辱。他好高兴,心想,以后你这老妖 也甭想再随便指责老子这长那短了。与此同时,这惊心动魄的场面,也使他心旌 摇荡,浑身麻酥酥的。他像一只饿极了的馋猫碰到了一块肉,虽然是块老肉,欲 望也极其冲动。他想,这老尼看起来也是一头骚猪,不定哪阵发情,也许能给自 己一个泄欲的机会。想到这儿,喜不自胜,不留神,咳嗽了一声,老尼姑屋里的响 动停止了……

屋里闪出了一个粗壮的男人,大步跨出了山门,老尼姑随后跟出,看到门首 呆立的油屁股,冷冰冰地问:“山静,你回来了?”

“回来了。”油屁股理直气壮得很。 “任务完成的不错吧!”老尼姑讥讽地说。听这话音,老尼姑已知道药物被抢的事情了。

油屁股硬着头皮说:“他们要抢,我有什么法子?”

“我让你把药送到牛家村,你到县城的路上干什么去了!”老尼姑揭破了油屁股的阴谋,厉声责问。 油屁股借助刚才抓住的把柄,仍然语气强硬:“你想咋办?” “我想杀了你!”老尼姑凶恶地喊道。 “你?哈哈,就你这个干瘪的老婆娘?你想杀我?看我咋收拾你!”油屁股说着,抹起了袖头。 “你要干什么?”老尼姑问道。

“干什么?干刚才那个男人干的事!你虽然老点,但今天大爷心情好,和大 爷玩玩!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闪电般飞来,油屁股顿觉天旋地转,又一记耳光打过来, 他就昏倒在地上了。老尼姑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他,走进大殿,揭开了一块木 头盖子,把他扔进了阴潮黑暗的地宫……

油屁股万没想到,这老尼姑竟如此厉害。在地宫里被圈了三天三夜后,老尼 姑把他拖出来,当着他的面,一巴掌把一棵碗口粗的树活生生折断了。她警告油 屁股,如果以后不好好伺候她,他的命就是这棵树的下场。油屁股不敢再造次, 任由老尼姑使唤,扫院、浇地、迎客、诵经……这天,老尼姑突然要他从附近村落 拉运莜麦秸秆,铺垫在地宫里,说是一支八路军队伍要在这里埋伏,一定不能让 部队受阴受潮。为了搞到这些秸秆,油屁股差点累出屁来,还让老尼姑罚跪三个 时辰。油屁股恨死了老尼姑,也恨死了八路军。

果然,在一个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傍晚,一支八路军队伍开进了河神庙,这支 队伍有二百来人,武器十分精良,有歪把子机关枪,还有好几个人抬着的重机 枪。队伍刚进院,倾盆大雨就下起来。士兵们用东北话操着老娘,拥进了大雄宝 殿,有的坐在了佛台上,有的把衣裳搭在了泥塑上晾着。接着,士兵们开始吃压 缩饼干,开马肉罐头,各种包装把大殿搞成了垃圾场所。看模样他们不像八路 军,倒像是伪军和土匪的做派。老尼姑命令油屁股在地宫里点燃了蜡烛,地宫里 顿时一片豁亮。士兵们吃饱喝足,都下了地宫,挨排睡在厚厚的麦秸上。老尼姑 又命令油屁股挪开了大殿里的五六座泥塑佛像,佛像下,是地宫的通风口子,老 尼姑还让油屁股不断向地宫里运送开水……

油屁股心中忽生一条毒计:只要把大殿里的泥塑像移回去,挡住通风口,地 宫里的二百多八路军都会窒息而死。然后马上去县城找寿男大佐报功,不但可 以得到一官半职,还能得到一大笔赏钱。这要比蹲在河神庙里逆来顺受好得多。他越想越觉得是个改变命运的好机会。可是,要想做成这件事,首先得除灭老尼姑这个祸害。他一边饲喂院里的马匹,一边苦苦想着心事。 一阵狂风把暴雨卷到了远方,并把天上的黑云吹开了一条大缝,月亮从缝里钻出头来,地上的积水成了一面面镜子。一个哨兵在庙宇的山门口像一根柱子 立着。油屁股拣起一根大棒,顺墙根悄悄溜了过去,趁哨兵不备,“啪菜”一声,哨 兵的脑袋就开了花。油屁股拣起了哨兵的枪支,又溜回了院子,朝着老尼姑居住 的耳房摸了过去。蜡烛的光晕一片鲜红,老尼姑正在马蹲着练功,灯光下她显得 青春焕发。油屁股把枪架在了窗棂上,对着老尼姑的脑壳,“当”的一声,老尼姑 一声没吭就栽倒在了地上……

艳秋带着金凤、玉竹和晶晶,还有十几个范家家兵在大山沟里毫无目标地行 进着。

那天在石门抢粮,突遭敌人援军袭击,艳秋和姐妹们奋勇阻击敌人的进攻。 敌人像数不清的蚂蚁,一拨一拨蜂拥而来,武器也精良先进,飞鹰队员根本不是 对手。她们且打且退,拼着命给玉龙他们抢粮争取时间。敌人追击了十几里路 程,艳秋她们拐进了向南伸延的一条大沟才脱离了险境。她的队伍大部分失散, 仅剩下眼前这么几个队员。

她们在大沟里行走了一天一夜,饥饿疲劳到了顶点。可惜石门里那么多粮 食,她们没来得及带走一粒。好在盛夏季节,青山绿水,有吃不完的苦菜和野 果。山沟里的阴影越来越大,太阳又要从西山跳下去了,她们想野炊完,顺便找 个石崖或有洞穴的地方宿营。

晶晶内急,远离大家几百步,拐进了一条不被人看见的小沟。她正要蹲下, 忽见不远处有一个壮汉,坐在一块巨石上画着什么。他见了晶晶,跳下巨石,向 晶晶逼来,晶晶掉头要跑,他在后头紧紧追赶,晶晶大喊起来:“艳秋姐,快救命, 有敌人啦!

艳秋她们听到了喊声,马上接应,双方声音在山沟里回鸣。那壮汉听见人声 才知道不是晶晶一人,扭头就跑。晶晶和赶上来的队伍紧紧追赶,一边追赶一边 鸣枪警告。可那壮汉大步如飞,眨眼间翻过山梁不见了。众人仍紧追不放。过 了山梁,忽见一头黑驴,它竖着耳朵盯着前方,看见艳秋她们这么多人,又是放枪 又是喊叫,“嗖”地一个镢子,就向大沟深处疾跑起来。艳秋感到这头黑驴好眼 熟,不禁想起初春三岔路口那个养大蟒的老婆婆来。她曾经把一头小黑驴让自 己骑乘过,那头黑驴很像眼前所见的黑驴。

她们又追过了一个拐弯,前方出现了一间用石头垒成的房屋,房屋顶上已冒起了一股单调的青烟。小黑驴跑进了石头垒成的院墙里停着不动了,可并不曾 看见刚才那个壮汉。

她们走进了这座孤零零的石头院落,奇迹发生了:一位飘动着银丝的老妪站 在门前的石头台阶上,用老眼瞅端着这群不速之客。艳秋一眼认出了这个熟悉 的身影,正是三岔沟那位养蛇的老人。她想扑上去喊声大妈,可那条巨蟒立起了 半个身子,嘴里不断闪吐着一尺长的信子。她停住了步,远远地喊:“大妈,你不 认识我了?我在你家住过,骑过你的小黑驴。”艳秋指指院里那头黑驴。

“噢——是你啊!”老人用手拍拍伸到半空的蛇头,蟒蛇刷刷地如流水一般远 远而去了。她迎回了众人,热情地推上了炕,不断说着世界上的巧事真多,真是 缘分难解之类的话题。

艳秋感到惊喜,但她关心的是刚才那个壮汉。她问:“大妈,刚才有一个壮 汉,你见着没有?”

“噢——他早先和我都是三岔沟的人。他叫武三厚,和庙里一个老尼姑有多 年私情,那尼姑后来跑到了河神庙,他也就追到了那里。毕竟是出家人嘛,明展 大亮不能住在一起,武三厚就在河神庙附近一个村子里居住。他每天进山打野 牲,采中药。三岔沟让日本人烧了后,我就搬到了这条沟里,前些日子正好又碰 上了他。”

艳秋一听老尼姑,热血顿时沸腾,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天居然在此得到了信 息。她恨不得把那家伙一把抓着宰了,可她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老妈妈,能 不能告诉我,这个武三厚现在在哪里?”

老婆婆说:“他就在旁边的草房里藏着。”说着她仰起脖子朝外喊道:“三厚, 不要怕,她们是好人……”

武三厚从草房里出来,艳秋已拔出了手枪,枪口堵住了他的脑门道:“武三厚,老实交代,你刚才画什么?”

“没有,没有啊!”武三厚结结巴巴,表现出了底虚。 “金凤、玉竹,搜!”艳秋大声命令。 武三厚“嗖”地把手伸进腰间,早有准备的艳秋一掌磕在他的胳膊上,他的手顿时不能动弹。金凤撩起他的衣襟,只见一把驳壳枪插在他腰里,金凤从他的衣 袋里掏出了一沓纸,每张纸上都画着沟沟岔岔和各种路标。

“这是什么?”艳秋大声喝问。

武三厚低下了头。

老婆婆这时猛省过来,上前指着武三厚的脑壳说:“三厚,你也当灰人了?你不是采中药吗?哪来的手枪啊!”

艳秋怕老妈妈受惊,连忙安慰说:“老妈妈,那个老尼姑是日本狗特务,和日本人勾结,残害咱们中国人。武三厚长期和尼姑勾结,也是日本人的一条狗。”

老婆婆顿时义愤填膺,嘴里“咝”了一声,院里的大蟒连忙向屋里游动。艳秋 赶快抱住了老婆婆说:“老妈妈,不能伤害他,留着他还有用处!”

老婆婆又“咝”了一声,那大蟒就又把头扭向院外,越游越远…… 艳秋一行押着武三厚连夜向河神庙进发了。武三厚已经全部交代:老尼姑的确是日本人一条忠实的狗,她配合日本人杀了艳秋的镖夫,劫夺了那批货物, 运送到范家镇和杜府,后来勾结鬼子杀害了她的师妹——飞鹰山的住持颜贞……

可以说,艳秋舅舅的血案中,她参与了全过程的罪恶活动。现在,她披着佛 教的外衣,为日本鬼子搜集八路军的军事情报。她指使武三厚进了这深山大沟, 就是以采药的名义,为日本人绘制八路军各部队的驻扎地形图。艳秋一行本来 人困马乏,为了及早抓住这个日夜寻找的仇人,她们连夜急速行军。

黑云压在了山顶上,满世界一片墨黑。闷雷沿着山脊不断滚动,只有闪电照 着道路。她们艰难地爬山过沟。暴雨下个不停,每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脚 下泥泞,行走更加艰难,忽然,武三厚趁着黑暗跳下了一个悬崖,肯定是粉身碎骨 了。她们失去了向导,只好凭着大体方向摸摸索索前进。

黎明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黑暗的夜幕。山川地貌清晰地进入了她们的视 野。艳秋惊喜地发现,眼前,一条大河正像巨蟒一样奔腾前进,浪花从西岸岩石 激起,不断发出巨大轰鸣。河神庙正是以这条河命名。庙宇位于大河的上游,就 建在大片黑松林里。令艳秋她们兴奋的是不远处正好是那片黑松林,虽然摸黑 瞎走,她们并没有绕路。

她们摸到了河神庙的山门,打算采取奇袭的办法将老尼姑擒拿。忽然,一具 尸体横倒在山门口,艳秋奔了过去,惊叫道:“是八路军!”

范家家兵扶起了尸体,没有僵硬,说:“刚死,尸首还没僵。” 山门从外锁着,透过山门的缝隙,看到庙院内拴着十几匹战马。战马不断打着鼻喷,刨着蹄子,偶尔扬头嘶鸣。新的情况,使她们不敢轻举妄动。艳秋脑子 急速地转动着,她肯定庙院里有许多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很难断定。 

这时,一个围着尸体观看的范家家兵说:“这个人面熟。”

“是,我也看见面熟。”另一个范家家兵说。 “真的?你们好好想想,什么时候和八路军打过交道?”艳秋也蹲下来,认真瞧着尸体。

一个家兵说:“他不是八路军,好像是伪军。我们在范老爷家当家兵时,他经 常去范家替日本人催粮,稍微慢待点,就用枪托子戳人!”

“对,我也想起来了!这家伙姓张,人们叫张芋头,头长的像山芋。不过,他 长着一颗獠牙,可惜现在闭着嘴。”另一个家兵也证实了他是伪军。

艳秋用刺刀拨开了尸体的嘴巴,果然,一颗獠牙突出出来,两个家兵齐声说: “没错,他就是张芋头!”

艳秋从尸体的衣兜里摸出了一个猴头,还有一板烟土。她站起来,踢了尸体 一脚,说:“你们看,他抽大烟,可以断定不是八路军!”

“他为什么要穿八路军衣裳?”大家的眉头都划了问号。 院子里除了马嘶和蹄声,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 艳秋挥挥手,一个鹞子翻身,轻盈地跳进了庙宇的院子。金凤玉竹也随后落地。家兵们撬开了门锁,也先后进了院。大雄宝殿的门半开着,一眼看见一座挨 一座的巨大泥塑有序排列着,大殿里并无一人,而且狼藉不堪,到处扔着标注日 文的空罐头盒和日产的“绿宝”香烟盒。看起来,有许多人在大殿里休息过,可现 在连根鬼毛也没有。艳秋的目光注意到了那间耳房,门虚掩着,她闪身藏在门后 探视,一具尸体卧在血泊之中,定睛一看,正是那个万恶不赦的老尼姑。地上的 鲜血已经凝固,老尼姑的身体僵硬地爬卧在地上,艳秋遗憾不是自己亲手杀死 她,掏出了手枪,照着她的脑袋连开了三枪,枪声把院里的马群惊得拼命挣着缰 绳,可是,仍然没有出现一个人的身影。艳秋开始搜查老尼姑的房子,在一个精 制的木盒里,找出了一张大日本皇军的任命文书,文书上写着:任命颜洁高僧为 大日本皇军西蒙谍报处中佐级谍报员。落款是:大日本皇军华北战区谍报局。 看着这张任命书,艳秋又想起了舅舅一家的惨死和自己的悲伤经历,又掏出了手 枪,照着老尼的头上身上不停地射击。老尼姑的僵尸骨肉横飞,脑瓜盖子被揭起 来,飞上了屋顶,又跌在了地上……

艳秋的枪声刚停,忽然爆豆似的枪声从墙外传进来。枪声越来越近,子弹越 来越密,接着听到人的喊声,庙宇不知被什么人包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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