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羊,那民居

聚拢了出行的人,休憩片刻,继续向东,土路很平很宽,有宽幅轮胎压过的痕迹,风慢悠悠地吹着,阳光不急不缓,如此刻走在平行车辙中的我们。

眼前是一只壁虎,被碾过的一张薄薄的壁虎,手脚俱全、白色的、干枯的躯体,纹路依稀可辨,还保留着一路向前的姿态,好像剪下来的一个影像,刻意地放在赭红的地上。

警觉性极高的壁虎,危险降临时,你能犹不自知?还是那驶过的越野车太过疯狂,权当这里是无人区!

愕然,呆呆瞪着那张皮,觉得有什么东西穿心而过。

不远处的山腰、陡壁上,奔跑、跳跃着一群羊,一群红色的山羊,披散着几乎拽地的红毛。一行人驻足谈论,那定是它们打闹、玩耍时沾染了沙土的颜色。羊儿们,扭头接耳,奔走相告:“咩咩,快看呐,又是一群人!”它们高兴极了,咩咩咩个不停。

沙丘点缀着两侧的戈壁,大多孤落落的不成行。走过两个坡后,山兀自高了许多,可着山腰嵌着一间残旧的泥胚房,匍匐在地上。路的另一边,三分之一的山被削掉,平整崖壁仅余的残迹,与那万千载覆盖着的黄土层,泾渭分明。正前方,周正、宽绰疏朗的一院青砖平房,它下面就是一条横贯东西的峡谷,如飘浮着静止的一幅画。

又下十多米,方踏上干枯的谷底,这样的峡谷,渺远孤绝,四顾茫然若失,人往大地一站,只觉得自己也成了满地沙砾碎石里的一颗。

脚下的石子天然圆润,颗粒分明,绛赤莹白间杂着青黄蓝褐墨,这许多神秘难测的色彩,如何被谷底的石获得,隐隐约约又是个谜。

抬眼,峡谷上又是两间房,没有院墙,屋檐下的门楣艳丽之极,阳光下闪着白、蓝、红和金色,也是一处尚色的民居,望着一个步履蹒跚躬腰的背影进了屋,门口留有一把晒太阳的木椅。有人说老太太九十多了,想当年,蒙古阿婆的青春,照样有如花般的香,真不知经历了几多山水,几多岁月,但如今,这山这谷才是她和儿女们真实的生活。

阿兰拉格达----蒙古语是红色的山。对她们来讲,阿兰拉格达就是朝露夕岚,就是湖(水)光山(无)色,就是羊群骆驼,就是寥寥数人也能享用光明的奢侈,那一根一根,跋山涉水,驻杆拉线而来的电,进了仅有的几户民居。

极目之处,就是峡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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