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爱情

01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但是现实生活中，你想要简单的生长，就能简单生长吗？如果根本就没有让你简单生长的土壤，你就没办法好好生长。

《京西文脉》读到第222页，再往下阅读，吴心讲述的“殉情”纪事，翻开了很久以前触动过小静的关于“爱情”一则乡土见闻。

02

1995年，师范毕业，小静被分配到离家有几十里路的东塘乡中心小学教书。为了方便小静在家校之间来回出行，小静父亲亲手帮她安装了一辆轻便的小型山地自行车。每周周一一大早，小静便骑车去学校；每周周五傍晚时分，小静便从学校骑车赶回家。

乡间的小路非常有意思，这一段是扭扭曲曲的两三米宽的泥巴道路，一般是村与村之间的那段距离；那一段便是小村的弄巷子，甚者，是这户人家和那户人家门前的晒场，即没有围墙的“院子”，一般是方阵块状的水泥地板，主要为双季丰收期间日照晒稻谷使用的。因为晒场“霸占”了公用“通道”，大家便自行把这些私宅的方块形水泥场子，当成“马路”来通行。

泥巴小径两边是交错纵横的稻田或水沟，春夏的田埂或水沟边，满是蓬勃生长的小花小草，不到深秋，这些野蛮生长的草草花花不曾枯黄，煞是好看。为此，从家去学校，从学校回家小静常常忍不住下车在小径边短暂驻足，偶尔情不自禁地采摘几朵紫兰色或淡黄色的野雏菊，插在自行车的车把上，她说莫名心中就添了一股喜悦的情愫，在晨风里或晚霞中，即可铆足劲儿继续驰骋前行。

03

有一次小静和同事各自骑着单车，一块儿回家路上，在经过的一个小村旁边的林荫巷子里，满是大小石块散铺的路面，凹凸不平，于是他们下车，推着前行。见到前面一位清瘦的叫花子打扮模样的女人，头发蓬乱，满脸污垢，身上的衣服不仅肮脏，还破烂不堪，袖子都见不到袖口，只见几条破布条子在她的胳膊周围，被风吹得乱舞。女人在前面慢悠悠地行着，靠近的时候，小静发现她不停地自言自语，表情却是安静，一会儿嘴角泛起少女般害羞的微笑。开始以为女人侧过脸在与小静目视对望，当小静对她点头招呼时，发现，女人只是看起来似在看着小静，实际上对小静，完全是处于“视而不见”的状态。再细细地看女人深邃的眸子，那神情让小静明白，女人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神秘世界，而眼前的一切与小静丝毫无关。

同事见小静傻愣愣地不知所措，噗嗤一笑，拉着小静继续朝前走：

“这个人是个疯子，听说她之前很聪明，是这个村子里最会读书的，是八十年代初这边几个村庄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尖子生。因为她读高中就喜欢一个同学，两人感情很好。后来，她去念大学了，他们家就不让她和那个男孩子来往。但是，两个人不听，男孩子还是偷着与她见面，还去她读书的学校找她。据说就为此，影响不好，家里人就把她关起来了，书也不让她读。再后来，听说男孩子晚上爬门窗来找她，被她家家人和亲戚逮着，打死了。再后来，这个女的就疯了。十多年来她就是这样，在这个村子里走动。开始她家里人还管她吃穿，后来她家里人都忙自己的田里活儿去了，也不理会她，随她自生自灭。她有一餐，没一餐，但年年都还在这里。只是挺可惜的，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很漂亮……”

听着听着，小静心里很不是滋味。八十年代，人们的爱情观，自然是小静理解不了的。小静理解不了因为爱情，一定见面；小静理解不了因为见面，丢失了读书的权利；小静理解不了因为丢失了读书的权利，再见面，被活活打死……

04

后来，从家去学校，从学校回家，小静无数次看到她，无论是春夏秋冬，她全然没有寒暑概念，出现时，永远都是小静初见的那副样子。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化，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时境捉弄人，如果，他们活在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今天，为了爱情，还会酿成一死一疯的悲剧吗？愿时间，推着文明的巨轮，碾压和埋葬一切人文观念中毁灭人性的愚昧与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