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女人――杨二嫂

设想一下,一个曾经年轻漂亮、安分守己、端庄文静的女子变成了尖刻泼辣、势利贪婪、搬弄是非,自私庸俗的女人,是不是很可怜?

《故乡》里的杨二嫂,就是这样的让人恨不起来。

二十年前的豆腐店里,她“擦着白粉”,颧骨和嘴唇都长得周正,是远近闻名的“豆腐西施”,可想而知她的美貌。

而让我对她产生好感的,是她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资本,却能“终日坐着”,我便想着,这样的女子,穿清淡素朴的格子旗袍,平底的鞋,头发在脑后挽成好看的髻,戴最简单的簪,不垂流苏,不坠珠子,笑容恬静,言语温和,举手投足都是春风秋月,让人舒服。

可生活是什么呢?现代人戏说,是杀猪刀,刀刀催人老,不曾对谁刀下留情,格外开恩。王国维不是说了么?“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任谁都在岁月的深河里浮沉打滚,最终逃不过人老珠黄,美人迟暮的命运。

可这都是正常的。如若只是闭花羞月的容貌不再,只是添了皱纹,枯了双手,花了两眼,白了头发,这都是正常的。可如若连性子都变了,学会了诬陷中伤,学会了切切察察,学会了顺手牵羊,学会了恣睢刻薄,还正常吗?

不正常。

因为丢了容貌不可怜,毕竟人人都会老,就像文中写二十年后的她:“凸颧骨,薄嘴唇,五十岁上下”,那又如何?可如果面对“我”忘却了她就不平,就鄙夷,就嗤笑,就讽刺“我”贵人眼高,是不是太无理了?面对“我”实事求是说自己并没有阔,也须卖了这些木器换来钱生活就无中生有,拿“放了道台”,“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这样的话讥讽“我”,是不是太刁蛮了?面对“我”无话可说所以闭口只是默默站着的应对,依然没有放过“我”,而是继续讽刺挖苦,且捞了母亲的手套塞到裤腰里才出去,是不是太偷摸了?

可这些还没完,课文在离故乡时补叙,母亲说,自我家收拾行李以来,杨二嫂每日必到,且从不空手而归,更要捎带污蔑闰土一嘴,为自己有功之臣必得报酬找来借口,更是等不及主家开口就拐走了“狗气杀”。当我读到她“飞也似的跑了,亏伊装着这么高底的小脚,竟跑得这样快。”时,仿佛眼前是一溜烟的她,正松松垮垮又着急忙慌的跑着,生怕主家追来,忍不住想笑了。

可还是没有笑出来。同是女人,我生出一丝悲悯来:可悲,可恨,可怜的杨二嫂,谁把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当然,我不想掘地三尺的赘述那个社会了,我只想说,写于1921年的这个小说,它披挂的时代灰色,也黯淡了“我”的故乡。深冬的时令、隐晦的天气、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这样社会下的人,这样环境下的人,怎么可能不压抑,不堕落,不失去生机和希望?这哪里只是我的故乡如此,而是它所代表的旧中国全面衰败的总体概貌啊!

如果农村经济不衰败,她豆腐店的生意一直那么好,她不为一日三餐而忧虑,她用得着小偷小摸虚情假意损人利己贪婪尖利吗?为了生存下去,她变了,她自以为聪明,自以为瞒天过海,自以为能说会道,可谁又是傻子呢?人们当然无法尊重她,爱戴她,甚至无法真正的帮助她。她彻底沦为一个可怜人!

可谁又能保证,我们自己,有时不会忘了初心,忘了最初的自己,而变得面目全非呢?

仓央嘉措里有这样的对话:

“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貌?佛曰:那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它蒙上了灰。”

卢梭说:女人最重要的是温柔。

毕淑敏说:“我喜欢爱读书的女人。书不是胭脂,却会使女人心颜常驻。书不是棍棒,却会使女人铿锵有力。书不是羽毛,却会使女人飞翔。书不是万能的,却会使女人千变万化。”

这些话,女人真的该好好读读,不要只是涂脂抹粉,装扮外在,而忽略了内在的修行。如果不为社会所影响,不为他人所比较,保留善良,言行有度,气质优雅,又不失童心,怎么会变得像杨二嫂一样,让人唯恐避之不及呢?

女人们,一定要找到,自己精神的归宿。这样,才不至于可悲可怜,又不自知,这真是天下女人们应该思考的事,不然,层出不穷的“杨二嫂”出现,也见怪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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