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妈妈吗?”(二)

奶奶曾经和来串门的亲戚这样说过:

“我家媳妇真的好,又勤快——只是不挣钱。”


我的妈妈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我的妈妈是“老姑娘”(称家中最小的女孩子)。她嚣张跋扈,从来认识不到自己的不足。我妈尖酸起来,像个小姑娘,需要我这个当女儿的去包容。但是偏偏我也是个不服气的主儿,因此我真正上大学去了南方,“走出去”之后,寒暑假的时候免不了争吵。

我爸的脾气也不算好,但是我上了大学之后,却又偏偏要当我和我妈的“润滑剂”。

我妈对于钱过于精打细算。爸爸的收入可以算是中上层,但是我妈有时候仍然将钱看得太重太重。

大学一年级下学期回家的那个暑假,为了方便学习我询问爸妈是否可以买一台平板电脑,用于课堂上做笔记。

爸爸一口答应,说当然可以!妈妈却认为明明可以手写为什么要用平板,什么都要“私眼奇”(土话,意思是什么都要和别人不一样)我说我不是用来玩的,真的是用在学习上的。不买也没问题的。

爸爸说,买买买!买就买个最好的。

妈妈一方面不赞成我买平板电脑,另一方面就算是买也就买个差不多的就行。

最终买了最便宜的一款iPad,在我的大学二年级上学期提供了诸多便利。我的成绩在我的努力下有了明显改观。

但是,我妈总是和我提钱。

“你看,你一个月要多少钱……..”

“买衣服花了这么多,什么都给你最好的……”

“你一个月生活费这些够吗?挡不住!你还买了iPad……”

钱、钱、钱。

终于有一天矛盾激化,我彻底崩溃了。当我和我妈疯狂输出,而她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来反驳我的时候,她选择了一贯的套路:

她让我滚,让我在下个假期不要回家。

她摔东西,将眼睛瞪得溜圆,她疯狂嘶吼她要被气死了。

她说她这么多年照顾我都被我当成了驴肝肺。说我没良心,说我猪狗不如。

我说:你对我的付出和抚养都是对的,我都记在心上……但是这不代表你错了,我还要黑白颠倒,说你是对的!我有自己的思路,你别用道德约束我……

在我妈眼里,我是个吃钱的机器。她在我身上的每一笔花销,都要被反反复复提起。频繁到,我宁愿当初没买iPad。

但是妈,我买的iPad不是用来娱乐,是用来学习的啊。您一定觉得花在我身上的每一笔钱都是“冤枉钱”吗?

当苹果13刚刚预售的时候,我得知它的价格比12低很多。我给妈妈打电话,说给爸爸妈妈换一部怎么样。

结果,我妈却认为,是我自己想要一部新手机。

我的心瞬间冷了。

很久很久,我都是亲戚、家长、老师眼中的模范。懂得体谅,不攀比,肯上进。

但是在我妈眼里,我疯狂吸她的钱。

当我不像小时候没有主见,当我会和她反驳,当我可以将她反驳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她疯狂冲上来,她摔东西,她拿菜刀装作要砍我,她轰隆一下坐在地上。

我被我妈气得浑身哆嗦,但是我无能为力。

我妈妈,一位纯纯正正的家庭主妇。她是个美人,但是她偏激、固执,有时候丝毫不讲道理。当我说到她的痛处,她疯狂吼叫,让我闭嘴。

我从我妈妈身上,看到很多。

家庭主妇的无奈,家庭主妇创造的价值不被量化。我妈妈敏感得紧,只要提起不挣钱就会变得刻薄。我妈妈干活利落,但是为人处世中却时时流露出学历不足带来的伤痛。

我妈妈是位好妈妈,却又不是位好妈妈。


我,一个普通双一流211的学生,被我的父母反复告知:

“清华北大图书馆的灯,会一直到天亮。”

“你和别人差太远。”

“假期快学呀,快学呀!”

我一定会考研究生,我会懂得学习。尽管是假期,我每天也会学习。但是他们肆无忌惮将压力加在我身上。

他们知道的太少太少,他们在短视频平台看到的那些毒鸡汤,已经把他们洗脑了。

我快乐着,我不快乐着。


一位挚友的自述,我将其整理成文字,替她吐露心声。

听到这些,我想起这样一句话:

“一想到为人父母是没有经过任何培训的,就觉得太可怕了!”

……

我们真的不知道,那些父母学历不同、经历不同、想法不同、价值观不同——而他们,最终会培养出多少“奇形怪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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