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成何——读匪我思存《海上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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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杜晓苏第一次爱情是在大学校园，手足无措，清澈懵懂，她以为很爱很爱，但那个男孩却和她一边恋爱一边爬墙，最后奉子成婚才和她分手，她输不起，在醉意中将自己交给一个陌生人，然后又辞了工作，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直到整整三年后才将那男孩忘却，忘得听到那个名字都觉得恍惚。

或许也不是忘了，而是她又深深爱上了一个人，一个温和善良又如同乔木般高大挺拔的外科医生，不仅学历好工作好，还会下厨房，更更重要的是，他也刚好爱着她。

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被自己爱着的人也爱着更幸福的事呢？杜晓苏仿佛被艳阳晒着，看着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她以为在他们爱巢中会看见阳光一点点铺满地板，她以为幸福已举手可得，却不知终如烟花一般。

转过身，咫尺之外不是天堂而是无边地狱，杜晓苏不知道自己爱的人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更不知道平生只做过一件错事便错到无可挽回，她酒醉之夜稀里糊涂将自己交付的那个人竟是自己爱着人的哥哥。

日日夜夜，仿佛一锅油在她心中煎了又煎，熬了又熬，把五脏六腑熬成灰，熬成渣，熬到她再也不觉痛，终于提出分手。

当她的世界天崩地裂时，她所在的城市也剧烈震荡着，她爱着的那个人因去救援再也回不来了，但这一别就是永不再见。

他让她等他的，她也一直在等，可是没有等到他回来，那么那么多的爱，那么那么多的遗憾，那么那么多悲伤都无处可安放。

悲伤的是，整个世界分崩离析，整个天地轰然暗去，却依然不是痛苦的终点。

那个高高在上，那个冰冷孤傲的男人不仅一次次质疑她的爱情，还又一次强行侵犯并侮辱着她。

杜晓苏羞愧到了极点，也绝望到了极点，绝望到不惜让自己置身于滚滚车流，但倒在血泊中的却不是她，而是那个男人，那个和她爱着的人有着相同面容的男人。

她恨他到了极点，可他倒在血泊之中，杜晓苏却宁可死去的是自己。

她不知道他会记得那么多事，从第一次见面，她说什么，她做什么.......就像电影拷贝一样，一幕幕存放在脑海深处。

可她知道，她想要的房子，他那么不情愿终还是给了她，她想做的事情，他并不甘心也答应了她，她想去的地方，他忍着疼也默默陪她走过了。

而他想要的不过是她回眸一股，不过是她温柔一笑，那又如何？

纵使她能反抗没有反抗，纵使有了他的骨肉，他们也注定无路可退。

除了离开，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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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雷宇峥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爱上杜晓苏的？是她趴在他车盖前死活不肯离去时？是她出尔反尔，纠缠弟弟还振振有词时？是她昏迷不醒时紧紧抓住他的衣角？是为买回爱巢风雨无档跟在他车后时？是在醉酒之后像流浪猫被他捡回家中时？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会爱她？他出身显赫，在商界呼风唤雨，身边莺莺燕燕不计其数，而她自从弟弟走后，就如一支残败的花，没有了光泽，没有了朝气，总是憔悴不堪，总是神思恍惚，他怎么会爱上她？

他应该恨她的，那一夜被她遗忘得彻彻底底，干干净净，然后若无其事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他却一直妥帖细致地保管一切，不容别人偷窥。

他恨她的，恨她明明望着他，口中呼唤的却不是他，所以他拼尽全力做了这世上最龌龊的事，从头到尾用唇堵着她的嘴，只为不再听见那个名字。

可他更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爱她，当刺眼的车灯向她袭来，他拼了命也要将她推开，他以为自己要死啦，但就是死了，他也要确认她安然无恙。

纵使夜夜笙歌，满目繁华，纵使灯红酒绿，鲜衣怒马，他所渴望的也不过是能找到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是舞榭歌台多事逢场作戏。

他等了又等，终没等到。

他不能要她，那是他父母最疼爱的小儿子，他亲生手足的未婚妻，余生岁月，他不能让父母因她时时刻刻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兜兜转转，他还是错过她，纵使有了他的骨肉，他也只能亲手送她远离。

这一别，今生今世，相见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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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很多年了，再没有一本书似匪我思存《海上繁花》这般，每次读起都忍不住泪流满面，也没有一本书似《海上繁花》这般，每次读后都痛得久久不能呼吸，也没有一本书似《海上繁花》，每次想起都只剩下蚀骨之爱。

只因再没哪个女孩似杜晓苏那般，在这混沌世界还依然爱得那么彻底，爱得那么纯粹，爱得那么刻骨。

哪怕爱得遍体鳞伤，也会选择原谅，哪怕爱得生无可恋，也会坚持下去，哪怕爱得支离破碎，也要温柔以对。

因为她明白，能伤害我们的是爱，能治愈我们的也只有爱，所以，即使荆棘丛生，即使悲伤成河，也相信于爱，也执着于爱。

这样的女孩历尽千帆也终会等到最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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