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母亲的菜园

原创

说到母亲,总有写不完的话题、讲不完的故事。

今天我来说说母亲的菜园。


1

打我记事起,就知道母亲为了她的孩子们不挨饿,给我们家经营着几个小菜园。那个时候还是集体生产,队里划给各家各户的自留地都是用作菜地。我们家的菜园不在一个地方,也都不大。家屋旁边上下各有一茬,上边那一茬因为在山脚,土质差,泡沙泥不固水,母亲种啥都是干瘪瘪的长不成器。后来我们家和县委驻大队工作组在地里打了两个沼气池,由于粪水不足不产气,沼气没用两次。不过,母亲笑盈盈的把挖池子的两大堆土拍细平整,种上了地瓜、番茄。她说离家近没人偷。那些年,红红的番茄、甜甜的地瓜,我们没少吃。

下面那一茬地与邻居分用。虽然土质好点,但因为竹林掩映,享受不到足够的阳光。尽管这样,母亲还是苦心经营着。离家近,母亲用鸡粪加草木灰发酵的农家肥没有少施,我也常常提着肥兜跟在母亲身后去施肥。但不管种什么菜,都长不丰盛,稀稀落落的,辣椒、黄瓜有不少畸形。“长不像冬瓜,短不像葫芦。”


还有两个菜园,分别在校园外的田边和对面奶奶家外面的地边。长分别有二三十米,都不足2米宽。因为阳光普照、土地湿润,种什么注定是好收成。

土地没下户的时候,这两条菜地都是被母亲种的玉米、红薯。原因是我们家每年借粮吃,种粮食多多少少也能填补我们家的口粮。母亲会在边边角角种两窝辣椒茄子。因为离学校近,肥水足,每年的玉米棒子和红薯块头都比生产队分回家的粗壮。

土地下户后,家里粮食够吃了,这两茬菜地才完全用来种菜。母亲和外婆一样,每天身上都系着围腰,只要她出门了,一会儿回来就从围腰里抖出茄子、辣椒、豇豆。尽管那时候缺肉吃,我们家的蔬菜都没有断过。每年我们家的菜地里,椒红瓜绿、豆青茄紫,如两条色彩斑斓的彩带点缀着我那瘦弱的小村。

我们陆续离开家了,那几茬菜地也荒芜了。



2

离家后,母亲住到了中学校园里。她和外婆一样,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她把学校门口的大路两边撂荒的地方平整出来,种上玉米、栽上各类蔬菜。

家里没人,时令蔬菜也不能久留,母亲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菜。她只好把菜送给学校的老师。每次我们几姊妹回去,都顺便各自带一口袋回城,但许多时候都没吃完,坏了的不少。我们劝她少种点也是徒劳,她说闲着会窝出一身病。

因为我离家近,每次母亲来城里,都要给我背蔬菜来,还给我拖地擦窗户。第二天早上就赶回去了。因为家里养了生蛋的鸡,我知道她丢不下她们。

看到母亲的菜园,那一窝窝整齐有序的菜蔬,犹如她给儿女们纳的鞋底,点点滴滴、坚实有力。眼前浮现出74的母亲勾着瘦弱的身躯,挑着粪水一窝窝的浇灌、呵护,心里盘算着收成的日子,期盼着儿女们回来。


“娃儿呐,我种的酒米(糯米)包谷吃得了,你回来拿嘛。”

我要是说忙,过几天回去,母亲第二天就给我背着蔬菜好玉米来。

“这包谷要嫩才好吃,过几天你回来就老了。”

看着我们啃着甜甜的糯糯的香香的玉米棒子,母亲笑了。

母亲这辈子为了我们,她没有少操劳费心。小时候穿的衣服、布鞋都是她一手一脚给我们染织的,吃的也尽力做出我们喜欢的口味。长大了我们不在她身边了,时常电话叮嘱着我们“穿厚点”、“多喝水”、“出门小心点,车多”,要是谁病了,她心急火燎、寝食不安,电话不断。现在,她都还在纳鞋垫,我家里都有好几双。因为舍不得穿,一直放在那。

今年春节前,我们计划叫她进城来过年,说什么她也不来。因为今年又是非常时期,只有我回去看她,又顺便装了一口袋菜。看到母亲提前给我装好的青菜、萝卜、莴笋、菜苔、豆尖,鲜活嫩绿,湿润着我的双眼。

每次回去,我都只扯或砍一窝。因为母亲辛苦种的,每砍一次每扯一次我心里都难受。哪怕它们都化着肥料我心里都高兴。

母亲这辈子为了我们,她太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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