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将成为一种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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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万言书,不如念一字诀。

毫无疑问,我的这篇议论,假如被那些以藏有多少多少书为炫耀资本的人看到,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藏书有公共藏书和私人藏书之分。前者大多以公共图书馆的形式出现,属于公共事业,不在我这里讨论的范围。我说的是后者,是分布在一些或富裕或贫寒或宽敞或狭窄家庭中的私人收藏。我们通常也会根据一个人有无藏书或藏书多寡,来判断这个人的学问和品位。

公共藏书,是为社会大众服务的,自然是越多越好,读者越多越被视为成功。私人藏书却基本是为藏者个人服务的。那些已经成为学者、专家、作家、诗人或教授的人,或者想要成为这些人的人,无不对于藏书情有独衷。这首先是自己用着方便,就像人想要盖房子,必定要事先积累砖瓦木料,等积累到一定程度,料齐了,足了,再花费些人力技巧,房子也就成了。著书立说做学问,也大抵如此。

但是,事情的发展变化,往往是出乎人们的想象力之外的。改变这样一种千年不变读书做学问方式的,是我们现在很多人都已经熟知,但依然算是新生事物的互联网络和手机。随着人们生存方式和学习方式的重大改变,特别是个人电脑、互联网和功能越来越丰富的手机的迅速普及,电子图书、数字图书馆的大量出现,以及手机版本电子书的涌现,私人大量收藏图书的习惯,渐渐就将成了一种陋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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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且是一种自私和浪费,也是对于自然环境的一种间接侵害。因为书籍出版所必须的印刷及包装材料,纸张、油墨等等一系列物品,都是林木毁坏和环境污染的重要源头。更何况大量人力、运输等其他方面的投入,就更是资源消耗巨大。而电子图书基本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我这个观点,毫无疑问的对于那些以藏有多少多少书为炫耀的人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们若是因此而愤怒,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我这里似乎可以做一点说明,我不是简单的反对买书藏书,而是基于那些藏书而不读的人来说的,是基于将藏书当作高雅的包装而说的。

那些死读书,读死书的人,虽不讨人喜欢,但毕竟也并不多么令人难以忍受。他们虽读而无用,但总是读了,总是有提高自身品味境界的愿望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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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令人讨厌的,就是将书用来装饰房子,摆出一副读书人或知识分子的架势来唬人蒙人。书到了这样人手里,简直就是被绑架,就是受侮辱就是被谋杀。非但失去任何本身的价值和意义,还被迫沾上了铜臭气世俗气,甚至有助纣为虐的嫌疑。

即便是那些真正喜爱书的人,爱书成癖者,细察之下,也不难看出,也还是人的占有欲自私心在作怪。我更知道,所谓藏书者,大多都是男人,女人一般无此嗜好。女人更讲究实用,她们买书,一般不是为了收藏,而就是为了读,是一种真正的需要。她们更愿意去图书馆借书来读,不但节省了钱财支出,而且借了便读,读完就还,让别的人接着去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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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那些以读书人、文人或知识分子自许者,对于书就更有了很固执的念头。一是觉得家里不藏些书(不管看是不看),就无法彰显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份地位,精神境界;二是在书店里看到自己喜欢的书,习惯性的就想要搬回去据为己有,担心此时不买以后便无缘再见。而就我自己的经验,一次买了一大堆书回家,除非因为研究、写作参考的需要,一般是堆在书桌上或放进书柜里,慢慢的也就淡忘了去。因为自认为是自家的东西了,何时读都行,也就在新的寻觅和购买中不再想起。所以,我们看到许多藏书人,书是很多了,而真正读过的,十不及一。能读而有得者,就更是百不及一了。

更有那没钱买书的人,就到书店偷书,还自以为高雅。实际上偷书比其他的偷盗并不高尚,只是在“读书人偷书不算偷”的话语掩饰下,似乎偷的已不是书,而是知识或道德文章。这自然是文偷的一种自我辩解。好像书就成了文化、文明、知识或高雅等等这些好名声的代名词,一个人只要爱了书,就一俊遮百丑。我看这是一个天大的谬误。书这东西,既是美和文化知识的载体,也是恶和病毒传播的源头。因此,书就在不同人的眼里,有了好坏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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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看法是,在中国几千年的所谓文明史上,人们从书本里得到的灵魂营养,远没有受到的毒害多。因为,那些所谓的道德文章,基本是为统治者们服务的,是教导被统治者如何忍受,如何服从的。或者一些书本上的话语,一开始是独立的,清醒的,但出现不久便被那些掌握权力的利益集团所篡改,所利用。

当然,另有一种说法是,藏书是为了做学问收集储存资料的需要,不得已而为之。这个我是有同感并且赞同的。自己手中有了相关的图书资料,在做某一方面的选题研究时,是会很方便很有底气的。甚至,若是占有了独家稀缺而他人没有的绝版孤本,就等于在某些领域占有了领先的优势,等于有了高呼舍我其谁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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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中国的读书人喜欢藏书?我看根本的问题,还是公共服务不到位,不能满足写作者或研究者对于阅读和参阅相关资料的需要。看来,这又要刨一下几千年来社会制度的老根了。这个问题,如果读一下国外的作家或学者传记,基本就能了然,包括马克思在内的思想理论家们,他们的研究,基本都是在公共图书馆进行的。支持他们论点的大量资料的获取,也基本是来自公共图书馆的藏书,而不是自己的书房。欧美的公共图书馆很多,且服务优良,完全开放,不是像我们这里,民国之前基本没有。到了民国时才学习西方开始建立,但一座大型的城市也最多一个区一座,中小城市基本就是一个城市一座。后来,到了二十世纪的后半叶,图书馆里的图书基本是按照当局者意识形态需要而挑选出来的。即便是数量和质量很低档的图书,对于一般的读者,也是很难借阅到的,要通过很多繁杂的审查手续。像国外那样随意的查阅获取资料,基本是没有可能的。并且,几十年来,独立的写作和思想研究,也基本在这块土地上被消灭了,这大概是马克思他老人家没有想象过的。如果他生在这样的地方,估计《资本论》是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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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虽然作为这块土地上的居民仍然受到诸多的限制,即便在互联网的使用上也不例外,但还是有了局部的光亮和改变。过去对于私人藏书和公共图书馆无可替代的依赖,也正随着网络和电子图书的普及而渐减。特别是功能强大的网络搜索引擎的出现,更是给人们带来了前所没有的方便和希望。你要找一样无论国内或国外的信息资料,只要不触及当局设立的敏感红线,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一下,然后点击,基本都能得到满足。不用再翻箱倒柜的去找,或者费时费力的去跑图书馆了。

恕我孤陋寡闻,不知道国外的学者、作家们,在互联网普及之前是否也有大量的私人藏书?若是他们也如我等这样,那我的这个问题还就有了一点国际性。但我前面说过,在欧美民主国家,制度保证了人们从公共图书馆获取信息的权利,想来,他们是没有这个必要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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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关于藏书将成为一种陋习的立论根据,正是基于中国千多年来顽固的信息封锁制度,以及新兴的数码图书及手机电子书,终将使私人藏书这个延续上千年的国产陋习有了终结的可能。数码电子图书不但可以大量的节约人类的生存空间,而且还可以减少资源的浪费,好处多多。反正,我从直观上认为,藏书将越来越成为一种陋习,而陋习是需要改正的。

我也有过藏书的陋习。上面说的那些藏书的自私理由,基本都是我自己有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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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放弃了藏书,是因为我的生活发生了重大的改变。我选择了四处旅居的生活,选择了漂泊。每一次搬迁,我必须丢掉很多不必要的东西。我在长途的迁徙中,带在身上的书,不会超过20本。只有一些我认为与自己生命悠切相关的手稿、书信和日记,是不能丢弃的。但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写作。第一,我过去读过的书,凡是有益的思想和知识,我已经将其融入了自己的血脉中,不可能因为几本书的丧失而丧失。第二,有了电脑和网络的帮助。凡是我需要的东西,基本上我都可以通过网络搜索到。并且,比书本更快捷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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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电脑和网络,是对于人的一种解放。它让我们可以放弃原来很多传统的依赖和习惯。让我们更容易迁徙行走,更容易在选择和流动中获得自由。

所以,对于那些故意给网络设置关卡障碍的人,我是发自内心的反对,不赞成,因为他们实际上成为了人类自由的共同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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