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 二、相逢

        “淑云，姐——”

        “淑莲，妹——”

        一对相隔二十年的姐妹哽咽着泣不成声，窸窸窣窣的口袋里掏了又装，装了又掏，久久屋内没有言语。

        “好着哩，一切都好着哩。”

        茶几上红艳艳的苹果发着光，胖嘟嘟的花生被早早地细心褪了皮，正焦香诱人，淡淡的绿茶半浮半沉，一切都被无视了，只有亮晶晶的四只眼对望。

        看着满头花白的姊姊，看着同样花白的妹妹，姊妹俩晶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辉。不是梦中了，而是真真切切在眼前。都是红袄黑裤，一胖一瘦，还是那眉眼，瞧了又瞧，瞧不够真切的脸庞、瞅不完记忆的细节、看不透岁月的魔力就在这瞬间凝住。

        ……

        姊姊笑眯眯的，眉眼弯弯，时不时起身扭扭腰再坐下，啜一小口茶，捞个甜点。一旁的妹妹，叨叨叨，东一句西一句，擦一下桌子撩一下衣襟，扯扯毛巾补拉一下床单。午后的阳光，暖暖地照着屋内，姊妹相依。

        秋日，那斜阳的确暖暖的。有一句没一句的，金箔银箔，在姊妹的手心翻着花，念念叨叨多少年。隔前的米拉的儿子添了孙儿了，村东头的五妞家搬迁赔了六、七套房子，自家门头的妹子的闺女竟也生了双胞胎，长河大哥下个月就九十大寿了，咱爹娘的寒衣得多送些个，……

        苹果卷了皮，一人一半；点心分成了份，一人一块；花布衫款式一样，一人一件；小红帽，一人一顶。秋阳下，妹妹深一脚浅一脚挽着姊姊，姊姊倚着妹妹慢慢地踩着梧桐的落叶沙沙，那每一步都是幸福与满足。小花园里遛弯儿，姊妹风景独好。

        ……

        那秋日的阳光下，翻晒的被褥满满都是里外全新的心意。姊妹手拉手，唠不完的家常说不尽的话。屋内阳光散了灯又亮了，满桌的家常菜肴，姊妹你夹给我，我夹给你。一杯又一杯的米酒，迷离了姊妹几日不休不眠相逢的眼，连着静夜里的星星都成对的闪，邀着姊妹常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