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连环画的逆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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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前，几个朋友一起吃饭，谈到徐恒瑜先生绘本《许茂和他的女儿们》刚刚出版，大家都准备在网上购买后请先生签名，竟发现20开本价格已经涨到450元到500元不等，这对于早已被市场淡忘的连环画来说，无疑是个奇迹！

无独有偶。今天早晨摸金校尉发了一篇几年前的采访文章《徐恒瑜与连环画》，长达1万多字，再现了先生的创作生涯和艺术成就，其中，提到了先生30多年后重续《许茂》绘本的传奇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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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首届茅盾文学奖的扛鼎之作，《许茂》以川西坝子为背景，对十年动乱进行了深刻反思，对新生活进行了展望。适逢新中国成立70周年，各地都在回望70年的风雨和辉煌，我拟设置人物篇，对徐恒瑜先生创作出版《许茂》绘本进行采访。于是我托校尉代为联系。校尉回话说先生不愿被宣传，但邀约下午2点喝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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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先生15年有余，知道先生是个很内敛的艺术家。那时候，我刚到旅游部门上班，委托先生牵头创作《宗教圣地天台山》连环画，刘治贵撰文，魏明阳绘画。为此，我专门去了他远在都江堰的工作室。其时，我对邛崃文艺知之甚少，还没充分认识到先生的造诣。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先生至少可以称得上当代邛崃美术界的一座丰碑，他的价值将会得到进一步的认识。

下午2点，我拿了个采访本，第一次以记者身份赴约。我已经几年未见先生，先生还是仙风道骨的样子。先生专门带了三本《许茂》签名本来，在座的收藏家季康泉、校尉和我各一本。在座谈中了解到，《许茂》绘本在很多网店已经售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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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当面又阐释了不接受采访的习惯，他说只要不面对摄像机，怎样聊都可以。于是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70年的创作历程娓娓道来。鉴于校尉已作过深度报道，我把谈话尽量拉到《许茂》绘本创作出版的主线上来。

我听说过先生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创作过《许茂》绘本，但是一直未能付梓。先生回忆说，《许茂》绘本是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跟他约的稿。周克芹原著反映的是七十年代末川西坝子生产生活场景，虽然徐恒瑜生在川西长在川西，为了艺术再现原著精神和川西风物，他仍然进行了反复地采风。不料，在铅笔底稿刚完成时，他被调到四川人民美术出版社任美术编辑，并接到了连环画《家》的创作任务，于是他不得不搁下《许茂》绘本的创作。没想到这一搁，就是30多年，幸好连环画《家》给他带来了全国美展铜奖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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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许茂》绘本从此变成了先生的心结，牵挂了他30多年。70岁以后，接续创作《许茂》绘本的愿望越来越迫切，趁着视力尚好，先生从2015年开始，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这一未竞的事业中来。两年过去了，165页工笔淡彩连环画正式出炉，每一幅都是精彩的美术作品，每一幅都是对原著的准确解读和艺术再现，每一幅都倾注了先生对家乡的深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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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正在再版先生另一部作品，听到《许茂》绘本即将完成的消息，当即表示要代为出版。其时，连环画出版业已经式微，面临着被卡通漫画取而代之的危机。先生把作品扫描发给上美后，由于种种原因，始终没有收到消息。直到2017年才传来好消息，他激动得把手机掉在了地上，他至今未换屏，只为纪念那一次等待的结果。

我推测出版社要出版这样一本纯艺术连环画是需要冒风险和敢担当的。先生说他曾经给出版社表过态，如果销量不行，他可以用稿费换部分书籍。但是，谁也没料到，5月才出版的书，现在就已经涨价了，还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收藏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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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茂》绘本的意外畅销应该算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我给先生表达要从《许茂》绘本的走红切入，回望他的创作历程的想法。先生很冷静，说这只是昙花一现象。在他眼里，连环画的颓势已经无法扭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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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更想说的是，这本连环画的网上热卖，可能与三个背景有关：

一是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我和祖国共成长”成为当下创作主题，《许茂》绘本恰好符合这个重大题材；二是随着城市化不断加速，乡愁话题越来越被社会关注，而作品刚好勾勒出1970年代末的川西生产生活场景；三是在快节奏碎片化时代，连环画出版业已经面临深重危机，很难有人再涉足连环画创作。从这个意义上讲，《许茂》绘本堪称连环画的绝唱，今后可能再也不会有人像先生一样，耗费大量心血去创作连环画了。于是，作品一出炉就自带极高收藏价值，一时间大有洛阳纸贵之势。

2019年6月17日

后记：《一本连环画的逆袭》发布后，得到了大量转发，这说明了大家对徐恒愉先生的尊重和对连环画前景的关注。收藏家季康泉先生发现我插图配的都是小开本，他认为20开本更能体现先生作品的精彩，便在网店抢了一本送我。这次在完善文章的同时，增加了几幅20开本的插图。在此，向关心徐恒瑜先生作品的季康泉、校尉等先生致谢。

2019年6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