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童年的日子

      奶奶今年93了，现在不大说话，对于我们的问和说都用慈祥的笑来回答。有时候我和爸妈在饭桌上聊天，她坐在我对面，勺子慢慢舀着，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下来一直看着我们，这时候我就会跟爸妈说：看！奶奶又在看戏啦！然后妈妈就会拿过奶奶的勺子，一口一口喂她吃。如果某一天她自己把饭都吃光了，我们还会特别表扬她：今天很厉害自己吃完了哦！她就会很开心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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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80岁的时候还能跟着表演团去其他地方登台跳舞，在我印象中她似乎是相当硬朗和干练的。在我小学时，她每天都会去区政府里的空地上晨练，还会喊上我们这些小孩子。想想十几年前的我每天五点多爬起来也是很神奇。奶奶的晨练袋里总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我最喜欢的一把可以伸缩的剑，那柄剑每日要用一个特别的封口装着，抽出来的时候感觉沉甸甸的，剑柄上有很精致的雕花，奶奶以前不让我碰，但我超喜欢拿在手里，飞快地往下一甩，看着剑尖咻咻咻伸长的样子十分得意，随意笔划几下都非常有武侠的味道。她还有一个铁圈。铁圈上有五片小铁环，依次拨动铁环，拉动铁圈，就可以使所有铁环滚动起来，以前我和小伙伴经常拿奶奶的铁圈来互相切磋，比比谁的技艺好。当然，还有什么顶在指尖转动的大红帕啦，两端绑着小皮球用来踢的道具啦等等，这里大部分的晨练道具我以前从来没见过，有一部分直到现在再也没见过，我猜可能是奶奶她们这个晨练团队自己做出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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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练的时间很久，有时候我们玩腻了这些“玩具”，就会在区政府里找其他的乐子。我最喜欢的就是捞蝌蚪了。区政府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一个带假山的水池，池水很浅，不怎么能看见青蛙，蝌蚪倒不少，我和小伙伴时常携了空的塑料瓶来，小时候抓蝌蚪就两个方法：要么用空瓶直接舀，要么用手捞。第二种方法比较管用，蝌蚪很小很滑，一把捞起来就一两只，得捞好几次。养在塑料瓶里的小蝌蚪大都不能活。我最好的记录是长出了四条腿，但尾巴还没褪干净不知怎么就死了…再后来觉得这实在很残忍就没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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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区政府大门正对的是一条笔直的街，两侧种满玉兰树。到玉兰花开的时节，奶奶晨练时便会带上一支长竹竿，竹竿上箍着一条硬铁丝做成的钩子。她去晨练，我们几个小孩就拿着竹竿到路上去钩玉兰花。玉兰树长得很高很直，玉兰花却只开在高处，一到花开时节整条街香喷喷的，清晨常有老人来这钩玉兰花，小孩除了我们倒是少见。钩玉兰花要有特别的本事，首先要挑选还是花苞的花朵下手，有些花开得太盛了，一钩，花瓣儿都掉了，钩下来也没有美感。其次，要用铁钩钩住花朵和树枝的连接处，这样钩的才准。最后，力道得不大不小。太大整节树枝都掉下来了，太小钩不动。我就看过有个老人，她钩的动作很粗暴，每次都把玉兰整枝钩断，再从断枝上摘取新鲜的玉兰花。剩下的枝就随意丢弃，一路钩过去一地乱七八糟，我是很不喜欢的。我们三个小孩互换着钩，有时钩不断还要一起用力，钩到了便欢天喜地，学了老奶奶的样子拿几朵别在耳后，剩下的包在帕子里（或塑料袋里）带回家。一般搁在饭桌上或者书桌上。这样一整天房间都很好闻了。我最喜欢的是白玉兰。模样很素净，乳白色的。还有一种玉兰是黄色的，颜色更深，味道更香，但我嫌它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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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兰花我很久没有见过也很久没有摸过了，但想到时仿佛鼻尖还有一缕熟悉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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