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漫忆（二）

年幼时候人们的生活还没有现在这般浮躁，也没有手机和电脑的污浊，所以很多时候我都是晃荡在自然里，每天放了学把书包扔在家里就和伙伴跑到田野上去了。田里有隔壁大叔家还没成熟的水稻，绿油油的一片，旺盛的长在路两旁。其间有蛙叫和虫鸣声混杂着撞进耳朵，有时在田径上跑着跑着还会一头扎进飞虫堆里。

而到了夏天每天消磨在玩耍上的时间就更多了，而今令我记忆最为深刻的一段时光也是生长在夏天里。

夏天的时候整条永宁河就变得很热闹，人们大多喜欢在茶余饭后去河里游泳。每日饭后走到河水较浅的河段往河里望去，可以看到很多人泡在水里嬉戏。可惜我一直都没学会游泳，所以每次到河边都只是草草抓几只螃蟹就回家了。有次走到半路肚子饿了于是就就地取材，生火将螃蟹烤来吃了。结果火烧的大了来不及把螃蟹从火里捡出来螃蟹就烤糊了，等到慌忙把火扑灭时螃蟹已经被烤成了黑糊糊的一团。最后还是舍不得将它丢掉，于是忍着滚烫的温度将上盖打开把蟹黄挖出来吃掉了，一边吃一边忍不住的想真好吃——尽管往后的时间也吃过很多螃蟹，可总觉得比不上那次的肉香。

记得那次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不是很宽广的马路上没有亮灯，但是皎洁的月光将前路照得通亮。鼻尖有泥土夹杂着树林的气息，头顶有星星一闪一闪的在说话，风从林间跑过发出一阵阵的海浪声。回到镇上，邻居家的大黄狗在自家门前踱来踱去，院子里奶奶正躺在藤椅上乘凉，手里的蒲扇扇得“噗噗”作响。

记忆中这是最后一个待在爷爷家的夏天了。这个夏天过后我就搬回去和父亲一起住了，往后每回去一次那个记忆中的故土就消失一点，直到现在已经消失殆尽。

王家卫在《重庆森林》里面有过一句非常经典的台词：“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还有什么东西不会过期？”

时间是最伟大的魔术师，尽管故土生长至今已经看不出幼时的模样了，就像那些坏掉的罐头与秋刀鱼已经不复最开始的味道。但是我想，那些承载了我们水晶般精美过往的故土早就在我们心里的某个地方落了脚，在悄无声息间生根发芽，在某一次的日落时，某一次的月光里又会泛起波澜。

梦里有雾，雾的那头住着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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