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争吵

银还要去科大找麦达,自己莫名地在餐厅摔了一跤,并且因此丢了工作,她想,这与他脱不开干系。她要让他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教授,你今天在搞什么?!”银冲进Silver实验室,也不管实验室里还有许多人在工作,愤怒地质问麦达。

一些正在忙碌的学生惊愕地抬起头望着她。也许,实在没有几个人敢和麦教授这么说话吧,这个漂亮的高中女生是从哪里来的?怎么可以这样无礼?有人终于认出来,她就是诞生于Silver实验室的“银”。

“没有,只是今天电路出了些问题,现在已经恢复了。怎么,是不是给你造成了什么麻烦?”麦达一脸无辜而又很淡定地说。

“没什么麻烦的,只不过你让我摔了一跤——但是我不信你的话。”

“真的只是电路出了问题。今后我会多加注意。”

银实在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多说无益,再说实验室还有很多人。她不顾其他人惊愕、探询的目光,转身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银忽然又看到麦达桌上摆放着几本医学书籍,忍不住眼前一亮。也许他在研究癌症,也许他能想出什么好方法,来帮助桑杰呢。她不确定麦达能不能帮到桑杰,很可能麦达也没什么办法——不过,她不希望只是听天由命。

当然,麦达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她该怎么办呢?

“你还有什么事?”也许因为忙着做实验,麦达有点不耐烦。

“教授,你今晚有安排吗?今天是星期天呢。”银换一种语气,温柔地对他说。

“没有特别的安排,也许会早点回家休息,怎么了?”

“我想陪你吃晚饭,我可以给你做顿饭。”

麦达很吃惊,没有回答。银趁热打铁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好吗?”

麦达实在觉得很意外,不过可能是因为要忙着做实验的缘故吧,他没有多想,打开抽屉拿出家里的钥匙,递给银:“你如果愿意,就在我家做饭,等我晚一点回去。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这么麻烦——我们可以在外面买点东西吃。”

“没有关系,做饭很容易的——你想吃什么?”银接过钥匙。

“都可以,你会做什么,只是不要做得太复杂,毕竟只有我一个人吃。”

于是银买了菜,然后来到麦达的家开始下厨。她做了两个简单的家常菜:蘑菇炖鸡腿,青菜番茄炒蛋,主食是米饭。银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唯一不确定的是,她不知道这两道菜的口味是咸是淡,毕竟她无法亲自品尝一下。

……晚上七点,麦达回到家。看着这个小女孩和桌上的饭菜,他的眼神里有一丝感动,他思考一下,似乎在认真组织语言,然后说:“你辛苦了,可惜不能和我一起吃。”

“反正我也不需要吃东西的。”银笑笑:“教授,你来尝尝嘛,不知道做得怎么样。”

麦达又夸赞她:“你的手艺不错,我不知道你还会做饭,是怎么学到的?”

“我之前在餐厅做兼职,看到别人做饭,就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在餐厅做兼职?”麦达有点不相信地看着她:“我给了你很多钱的。”

“我知道,教授,不过我更想靠自己,做独立女性嘛!”

听了银不失幽默的话语,麦达也微笑起来。他很快吃完饭,银打算去收拾碗筷,麦达说:“你坐下,我们聊聊。一会等你回去了,我自己收拾就好。”

看来麦达今天心情真的不错,也许自己运气好,可以让他提出什么好方法来帮助桑杰呢。

麦达把银带到客厅,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银看着麦达的侧脸:“教授,你真的很帅哦!”

银一脸真诚地夸赞他,同时又很担心表现得太过火,让麦达看出破绽。

麦达似乎没看出什么,只是很淡定地说:“谢谢,你也很美。”

他说着那句“你也很美”的时候,那双理性、冷漠的眼睛里竟然流露出一点欣赏的笑意。银确实很漂亮,乌黑的长发,清澈的大眼睛,身材苗条,同时又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这张脸上绽放微笑的时候,就像从不知道人间烦恼。今天她把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很圆的发髻,穿着藕荷色的裙子,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公主。麦达只觉得她无忧无虑,根本不会想到小公主现在遇到了怎样的难题。

“教授,你家有没有酒?”银又问。

“没有,我不喝酒的,酒精不利于健康。”

银灵机一动:“看来你很注重健康啊。”

“那当然,我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健身,长期辛苦做科研毕竟很伤身体。”

银面露遗憾:“我本想敬你一杯酒,感谢你把我创造得这么漂亮。你不喝酒,那就喝杯茶吧。”

麦达奇怪地看着她,可是他又不明所以。他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银给麦达倒上一杯清茶:“教授,我想,应该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吧。”

麦达没有喝茶,他看着桌上的茶杯,再看看银,终于忍不住问:“你今天想要找我说什么?”

银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我想,她们一定很喜欢你,你是当今世界最优秀的科学家,人又很帅,看起来也很年轻。”

也许是类似的恭维听过很多,麦达并没有被银的赞美冲昏头脑,而是带点自嘲地说:“很年轻么?我已经不年轻了,也许做科研使人看起来年轻吧。至于她们喜不喜欢我,那是她们的事,与我无关。”

银看着他,也许,麦达确实已经不再年轻,头上的白发在灯光下显出银灰色,倒是让他看起来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如果不是为了求他帮助桑杰,如果他们只是毫无目的地聊天,或许她也会发自内心地夸赞他吧。

银想了想,又说道:“哈哈,教授你简直太酷了!不过你啊,害,真可惜,不谈恋爱简直是资源浪费。”

面对这样一个充满着青春活力而又古灵精怪的少女,即使她是一个机器人,一向不苟言笑的麦达教授,也不禁被她感染,他看着女孩的眼睛,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少,笑起来的时候就显得更帅。也许银的话让麦达回想起了自己青涩的初恋;也许他在想,眼前的小姑娘真的幽默风趣,很可爱啊……羡慕她拥有这样的青春,如果自己也能回到曾经的青葱岁月就好了。

不过,麦达毕竟是一个科学家、一个工科教授,他很快恢复了理性的思考:“你究竟有什么事情?”

面对麦达的追问,银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自己似乎真的不是他的对手呢。不过,她还是勉强平复心绪,说道:“我今天就是想与你聊聊天。”

麦达不置信地看着银,依然淡淡地说:“那好,恰巧我也有空,也可以再多了解你一点。”

银抓住时机问道:“教授,你每天都很忙吧,你最近在研究什么呢?”

“你不是真的想要知道吧?”麦达觉得银不会懂得自己的研究内容,所以也没准备和她交流。

银继续恭维他:“教授,我很崇拜你,科大的著名教授很多,但像你这样的优秀科学家恐怕没有多少,你的研究,虽然我不懂,但我还是想听听嘛。”

麦达对银感到无可奈何:“我近期不仅做工科的研究,也在研究医学,我们实验室正在研究癌症的疗法,希望找一些新的疗法——说再多你也不懂,就这样吧。”

麦达真是一个理工科直男,虽然冷漠,但还是有问必答。银喜出望外,还是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教授,原来你在研究癌症啊。我突然想起,我有一个朋友,很不幸他患了癌症,医生说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教授,你看,你可不可以帮帮他?”

麦达不假思索地说:“我们的研究目前还不成熟,没有办法。”

麦达的拒绝虽然在银意料之中,但这一瞬间她还是感觉无比寒冷,就像被扔进了冰窖。

银努力地组织语言:“就当作是帮我一个忙嘛……”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麦达打断了她:“不成熟的疗法,你让我怎么用在病人身上?”

“教授,试一试嘛,”银继续央求着,“他确实病得很重……”

麦达再一次打断了她:“银,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也不必再费口舌来说服我了。”

……就这样,他们僵持了两三个小时,麦达始终没有妥协的意思。银看着他,发出了愤怒绝望的呐喊:

“麦达,我恨你。你见死不救,你说疗法没有成熟,我不信,你根本只是想难为我。总之,我恨你。”

麦达也被激怒,但依然没有完全失去风度,也许他只是想维持自己的人设而已。他看了看手表,极为不耐烦地说:“你已经浪费了我太多时间,我从未和任何人争论这么久。你回去吧,我不想和你多说什么。”

银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因为她还是没有说服麦达,她不能走。

麦达变得冷静一点,他非常疲惫、却依然态度坚定地说:“我帮不了你。刚才你说我见死不救,我们的疗法确实没有成熟,再说,我也不了解他的病情。”

银听到最后一句话,莫名地觉得事情出现了转机,她一定要努力抓住这个转机:“教授,我刚才只是太激动了,对不起,我年少无知,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看到检查报告、了解他的病情,就会给他想办法,对吗?”

“对不起,我没这么说过。”麦达依然冷冷地说。看得出他还是非常生气,他似乎还想说些别的,然而他沉默了,也许是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吧。

他沉默地看着银,眼睛里除了愤怒,似乎还有一点忧伤,就像一只受伤的动物。也许是银刚才说了两次“我恨你”,真的刺伤了他;也许是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会让她失望。

银才不管这些,飞快地说:“那,我马上去医院问他拿检查报告,明天拿给教授你,可以吗?”

没等麦达作出任何回答,银就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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