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尘

那年五月，丁香树下，一辆黑色的汽车停在了胡同口。

胡同里，行色匆匆的人，顾不上看汽车一眼，更别说看汽车里的人了。防控警报刚刚响过，人们都一心想飞到家里。

雅娴穿着米色高跟鞋，一袭淡蓝色的旗袍，从胡同里走了出来，钻进了汽车。随即，汽车开走了，留下一缕烟尘。

司机把车停在了一栋洋房里。黄昏的时候，雅娴才从洋房里走了出来，又被送回了胡同口。

警报解除，胡同里又恢复了热闹。那辆汽车又成了被议论的对象。在人们的头脑里，那不过就是《情人》里的经典桥段。一个有钱人和一个女穷学生的故事。

回到家，雅娴把一个信封交给了哥哥。哥哥骑上自行车匆匆地走了。手里的信封格外引人注目。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夜深了，哥哥一身酒气地回来了。留给胡同里的人白眼和撇嘴的机会。

一天夜里，哥哥骑车驮了一个人回来，也是满嘴酒气。胡同里的人像躲避瘟疫一样捂着鼻子从他身边走过。

进了屋，雅娴赶快拿出医用箱，麻利地处理了伤口，然后交给他一个纸条，这个人迅速地背了下来，然后烧掉了。

第二天，哥哥骑着车带着这个人出了胡同。这个人，嘴里吹着口哨，一副公子哥的狂傲，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黑色汽车又出现在了胡同口。这一次，人们朝汽车里仔细地看了又看。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男子，国字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穿着黑色的西装，很绅士的样子。

雅娴急匆匆地从胡同里走了出来，打开车门上了车，就留下了一缕烟尘。

不一会儿，警报声起，随即就是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胡同里，烟尘四起。

那一天，在车里。雅娴问他，我还能见到你吗？

他说，当烟尘不再四起，我在丁香树下等你。随即给了她一把枪，自己却迅速冲进了烟尘里。

1950年的春天，丁香花开得格外茂盛。雅娴吃过早饭去上班，远远地看见丁香树下有一个人在注视着自己。雅娴走了过去，第一句话是：“代号烟尘，你叫什么名字？”

“李军。代号丁香，你呢？”

“张雅娴。电台不在了，我们去哪儿？”

“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