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学史海】50岁的陆九渊为王安石正名,写下《荆国王文公祠堂记》

淳熙十五年戊申(1188),陆九渊五十岁。他一方面在贵溪应天山讲学;一方面读介甫书,用“心学”的锐利武器,以大无畏的精神,写下一篇划时代的檄文——(荆国王文公祠堂记)(原文见(陆集)231一234)。

王安石(1021一1086)字介甫,临川人,与陆九渊同乡(金溪原展临川,宋淳化五年始立县)。北宋神宗朝名相,“熙宁变法“的主要就政者,中国十一世纪的改革家、文学家、诗人,也是民族精英。

“王安石变法”是震撼世界的大事。变法者,不守祖宗法也。王安石是个巨人,他在尖神宗赵顼的支持下,实行变法,富国强民。但是,变法损害了贵族、豪门和既得利益者,遭到以司马光为首的“保守派”反对,在“民族心”未全觉醒的历史条件下,变法失败了。在赵顼、王安石死去后的百余年中,王安石被骂臭了。这是民族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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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生前就清醒地认识这一点。他写过一首(读史)诗:

自古功名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

当时黯阀犹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

糟粕所传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

区区岂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

——《王临川集》卷二十五

大宋王朝到了徽宗赵佶即位,任蔡京为相,既骂变法派,又骂保守派(元祐奸党)。腐朽透顶,侈靡成风,内空外患,奄奄一息。在金兵人侵下,民族危机犹如累卵。靖康元年(1126),徽宗在军民愤激的形势下退位,号“教主道君皇帝”,称“太上皇”;太子钦宗赵桓即位。统治者为了安定民心,总结所谓“历史教训”,投鼠忌器或为尊者讳,或刻舟求剑,或胶柱鼓瑟,在政治思想上转移视线,掀起一个声嘶力竭的“反王汹潮”,大骂王安石。

钦宗下诏曰:“今日政令,唯尊奉上皇诏书修复祖宗故事。群臣庶士,亦当讲孔孟之正道,察(王)安石旧说之不当者,羽翼朕杰,以济中兴。”皇帝一开口,朝野上下一些奸邪小人,蜂拥而上。

道学家杨时立即出面公开发难。杨时,字中立,自号龟山先生,南剑将乐(福建南平)人。他是程顾得意门生,“程门立雪”就是他的故事。他上书道:“…今日之祸,实安石有此启之。谨案:安石挟管、商之术,饰六艺以文好言,变乱祖宗法度。…安石独侣此说,以启人主之移心。后蔡京辈轻费妄用,以倍靡为事。安石邪说之害知此。伏望追夺王舟,明诏中外,毁去配享之像,使那说递辞不为学者之意。攻王保蔡,实质为察京开脱。饮宗立即准奏,下诏罢去王安石的孔庙配享,改为从把。一时,王安石和“熙宁变法”成了众矢之的,被骂得一塌糊涂。

一边公开“骂王”,一边偷偷的敬“番王”。无奈金朝欲壑难填,久病屠弱的宋王朝,不堪一击,靖康元年十一月什五日,金兵攻破汴京,掳走微钦二帝及宗室家属,宜告北宋灭亡,写下中国历史上王耻辱的一页。

赵构侥幸南渡,建立苟安的南宋小朝廷,是为高宗。高宗吓被了胆,继续执行投降路线,与泰桧狼狈为奸,捧送祖业江山,乞膝求和。在政治思想上沿袭饮宗,老谱新用,又一次掀起“反王证需”:重用杨时为工部侍郎兼内殿侍讲,褒扬并追封神宗朝“保守派”一元茄党人。抬高程颐,追赠“直龙图阁”。赵构在制书中尊称伊川先生(程颐)为“老师大儒”。“自得于正心诚意之妙”、“高明自得之学,可信不疑”;攻击王安石为首的“变法派”是“曲学阿世”,销毁王著(三经正义),褒奖并推广杨时篡改王著的(三经义辨),提倡“正心诚意”的“程学”(程颐的道学)。儒林一时程学大兴,崇信程学的儒生都得到重用,依附程门的秀才竟是中举做官的捷径。接着是紧锣密鼓的口诛笔伐,不惜用卑鄙手段篡改历史,全面否定王安石变法。如范冲(《唐鉴》作者范祖禹之子)重修《神宗实录》,杨时著(熙宁日录辨》等。其中最无耻的是“附物”邵伯温(北宋道学家邵雍之子),假托苏洵的伪作(辨奸论》。先胡诌他的父亲邵雍生前曾听到杜鹃鸟的怪叫,早就预测王安石为相,天下必将大乱;又煞有介事地造谣,说王安石前生是只山野成妖的小狗獾(huan),野兽出世当然是“凶神恶煞"的。又说邵雍曾经梦见王安石的儿子王雱(pamg)的魂魄,技就锁在地狱里受苦,代父亲续“熙宁变法”罪恶因而早死。王氏断后是受“天理”报应的。(辨奸论)以芜蔓驳杂的文字,同样打扮苏询是个“预言家”,生前就攻击王安石“阴威险狼,与人异趣,“是王衍户合而为一也生。又说王安石平日从不洗脸,也不梳头,不换衣蓬头垢身,所谓"衣臣虏之衣,食大武之食,因首表面,而谈诗节光岂其情也意:儿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愿心)?竖习、易开方是也等等。此种荒诞不经的谣保,肆意低毁的谎言,新文扫作,竟也时你设套装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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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秦桧、杨时等给王安石加上最大的“罪名”是:北宋亡国、徽钦之辱以及王朝政权南迁,都是层宁变法所造成的:其实质也是转移民众视线,为投降实国张目。中途虽有小变,绍兴十四年(1144),秦检出于排除异已的需要,管提倡“尊孔禁程,但反王”却是一贯的。在南宋,攻击王安石最卖力的是朱熹。他在讲学、文章书信中常用否定、贬损之词论评王安石:并与杨时一个腔调,攻击“安石以其学术之误,败国殄民注。他十分欣赏(辨奸论),深信它是苏询所作;将它收在自已编著的(五朝名臣言行录)中,并摘录〈辨奸论)一些文字。在减否王安石的历史观上,陆九渊与朱熹完全不同。他写信给抚州太守钱伯同(象祖)说出《荆国王文公祠堂记)的创作动机:“故新法之行,当时诋排之人当于荆公共分其罪。此学不明,至今吠声者日以益众,是奚足以病荆公哉?祠宇隳败,为日之久,莫有敢一举手者,亦习俗使然耳。执事慨然而一新之,非特见超卓,其何能如是?比得倅车书,谓执事欲以记文下委,不觉喜溢支体。盖兹事湮郁,深愿自是一发舒之。”(《陆集)121一122页)

王安石的故里一抚州盐埠岭(又叫:羊背岭、灯草巷、邓家巷),在王安石逝世后,知州田登先生曾集资筑“荆公祠”(据王氏宗谱〉),百余年来已经破旧待修。淳熙十四年(1187),抚州太守钱伯同(象祖)先生倡议大修“荆公祠”;谁知因受“反王”奥论的毒害,州里人居然不敢举手。但钱伯同仍然坚持原修茸计划,要一位姓车的副职官写信给返乡的陆氏,邀请他写篇记文。陆九渊欣然应允,遍身血液沸腾,甘冒风险,揭示湮没百余年的大案真相,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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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国王文公祠堂记)(下简称(祠记))体现了陆子文章的一贯风格:端庄凝重、洗炼。但,立论却是棉里藏针,隐而不露。其大义凛然,开言见胆,一反当时已经形成舆论的世俗之见,旗帜鲜明地肯定变法,肯定王安石,指责元花君子,其弦外之音则是一篇指向孝宗、王淮以致朱熹的战斗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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