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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烟雨蒙蒙的季节,长安春意正浓。
光影在我的脑海中缕缕编织着你的样子,却再次于它模糊不清地描摹着属于你的回忆。
而那初遇时的一袭红衣款款,白色油纸伞为我挡住了山林里的细雨,却又好似遗漏了什么。
别家喜宴重逢,佳人成双对,而你也与他人两心相同。
你兴许不识我,红衣如旧。
烛影摇落,映照你如画颜容,你有佳人在侧,谁又知我心惶恐。
你本无意穿堂风,偏偏孤据引山洪。
【1】
长安烟雨蒙蒙,水汽氤氲之际,落日的旖旎将整片山林蒙上迷幻的色彩,我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山路却被这一丝雾气蒙蒙的细雨遮挡犯了难。
山路上稍作歇息之时,我拾来木棍留作防身之用。
听过路的村民说山林里总会出现凶兽的痕迹,山上已经有很多村民失踪,而我折中于山林,不想耗费辛苦走来的山路。
听闻山中修有道观,我凭借村民告知的记忆向山林那深处走去。
途径错落有致的石梯之时,我心中的悬梁总算放下,只登上几级道观的石梁便显现出来,暗红色的外墙与细雨相称,庄严肃穆,却又好似希望。
许是对道长的尊重敬仰,我悄悄地坐在观外的石柱旁,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最后一抹橙色褪去。眼睛却困倦的想要打架,即便是细雨铺面,冷风相接也不会使我清醒,而我的脑中存在唯一一个想法。
等熬过今晚,就得赶紧赶路。
再次苏醒之时,我已躺在道观内院的榻上,有一小道士恰逢过路,使我了然一切。
我自知是被道长们照顾,急忙起身,向小道士微微作揖,余光却瞟到我那瑟缩到墙角的泛黄的竹篓。
“小生有劳道长照顾了,这就离开。”
我深知自己的窘迫现状,想要不为道长们添一丝麻烦,慌乱地提起我用来赶考的竹篓准备离开。
“小先生言重了,山中路危,况遇小雨,如若先生出了差错岂不是我们的过失,小先生请安心待在这里静心准备。”
“待迷雾散去之时,终有兰因絮果扑朔。”
【2】
我跟随着小道士待在这里,晨间苏醒之际,我总会帮着小道士干点活计作为回报,道观内院是众多道士最为重要的地方。太极两仪,阴阳八卦之象为我打开新的迷途方向。
这里总是有当地的村民或过路之人前来驻足请教,道观大堂便成为了我常驻的地方。
雨逐渐散去,山中阴霾褪去,将整片山林映照出生机的模样。
小道士为我递上竹篓,嘱咐我好好赶路,有缘会面。
“小先生定要心安,躲过你自设的劫数。”
我虽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想着许是道家先生们的独特说辞罢了,再次向小道士摆摆手,我便踏上未赶完的山路。
山脚已过,往前几里便是长安了,蓦然雷声霹雳,雨点哄堂而下,我急忙拾掇竹篓里本就因山中细雨打湿而微微卷起的书卷。
我将书卷裹入腹下衣中,为了减重将竹篓丢弃,却又不舍地原路折回捡起背上,狼狈地维护着作为我唯一的宝贝——能逆天改命的宝贝。
雨点被我滑稽地抹着。
我从未想过命运会如此不公。
我松开双手,任由书卷倾泻而下,什么所谓名利,要我顶着一场即将来临的大病去赶往?我不要了。
“小公子,你的书卷掉了。”
我的头顶被一面油纸伞笼罩着,你身着一袭红衣,使我在我迷雾般的世界里哗然清醒。
而我站在雾里,连我自己也看不清。
你替我着急地捡起地上散落沾湿的书卷塞入我的手中。
我却望进一双深邃眼眸,宛如青山细雪,微风轻拂。
“我恰好也要回长安,我想我们可以一起。”
我向你诉说了这一路上的苦楚,而你只是默默听着我的倾诉,偶尔叹息着,似是想起了什么。
【3】
你替我撑伞走完了到长安的路,与你交谈的那些时间似是时间都在变慢,我却想让它一直慢下去。
雨丝微凉,究竟是怎么走到长安的,我竟毫无察觉。
你告诉我本就是要去赶考,不要因为雨淋湿书卷就放弃了,在这一刻学识的文字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你的脑中已经拥有无限学识了,何况功名并不重要,官场是一个充满糟粕与奉承的地方。”
“如果你选择了官场,你是不会真正开心的,何况那些官员都并不是真正有才能的人,我会一直厌烦他们。”
待雨将停之际,你收起纸伞,眸中仍带笑意。
“那就祝小公子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在这个功名利禄的时代,只有她为我送上不一样的祝愿。
一时间心头悸动,明明只是几里路的过往,偏若惊鸿,你的眸中柔情隽永。
我多想考取一个好的功名,大大方方地站在你的身边,可我现在狼狈不堪的样子使我深知自己的地位。
倘若能再见你一面,甘愿卑微换小姐一笑可好。
【4】
我穿着粗布麻衣完成了考试,不知是什么原因,考前便淋雨的那个从小体弱的穷书生居然没有生病。
考完我便回到自己原本的生活中去,中举于我像是虚幻般的事,而属于我的那抹红色记忆似是黄粱一梦,只是属于我的怀念罢了。
但梦终究还是会有苏醒的那一天,只不过我的苏醒像是睡着那般入了梦。
直到报官的官人带着喜报的捷讯踏破我破旧的木门大喊喜报,我才知那功名利禄也竟轮到了我。
几天的得道使我褪去粗布麻衣,捷报的官员为我发来喜讯邀请我前去参加他家喜宴,要沾沾状元的喜气。
他们为我准备了红色的官服,而我却盯着官服入了神。
我这次应该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你身边了吧,瞧这红色的官帽,多配你温柔炽热的红。
可我还能再和你相遇么,我已经不是那个可怜的书生了。
我被安排到宴上比较显眼的位置,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那些宴会上的客人,甚至过路那些毫不相关的人都为我奉承几句,使我感觉好不自在。
我想找借口离开,你又恰好站于沿途中央,神色几分冰冻,眸中已然不是昔日的笑意,而附上一层我从未见过的冷。
你穿着红衣如旧,而我却引得旁人将目光全驻足于你,你没有说话,起身向宴会深处走去。
【5】
“公子可与那姑娘相识?”
此时我多想将旧事轻歌慢诵,任由旁人惊动,可我竟惴惴不安,我想我是否做错了什么,引得你看我的眸中变了样貌。
“不相识得,只是有点面熟罢了。”
我只好继续假笑着,的确,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又怎么谈得上相识。
“那位姑娘是李家的大家闺秀,李员外最悉心教育培养的女子。”
“面容姣姣,即大气又识大体。”
我听着他们对你的夸赞,多后悔没有向他们叙述那份独特情衷。
于是我鼓起最大的勇气,继续站在那里,等你再次出现,我想我不能再错过你了。
而你挽着别人的手臂,眼中柔情似水,如脉脉春风,只是再次看向我时却没有了那种感觉。
我多想告诉你,那个可怜狼狈的小书生此刻已经改头换面,再次来找你了。
“看她身边的公子便是李姑娘的命定之人,看他们多般配。”
身边的官员似是饮了酒,吵吵嚷嚷地瞎起哄着,你顿了顿,看向他们,又示意你身边的公子带你离开。
官员们更是吵嚷着,大声谈论你们的情感之事,而我假笑假扮着从容,侧耳倾听你们的情谊永恒。
默默饮酒,多无动于衷。
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我想我对你永远都是有始无终。
【6】
“姑娘可否记得长安街上那个落魄的小书生?”
我扔掉酒杯站起,终于和你说上了话。
“不曾。”
这二字使我如冰雪负重,可能这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平凡的不值得被放在心上的小事,却在我心里引起轩然大波。
恍然间我的思绪翻涌,看着你红衣如故,神色却染上几分冰冻,可又有谁真的知道。
又有谁真的知道,我内心有多么惶恐。
“那应该是我认错姑娘了,有扰了。”
你又走回他的身边,一颦一笑尽显温柔。
我想我错了,不应该付情衷于你,既然你与他人两心相悦,我便默默祝福罢了。
“姑娘,你当真不记得我了?”
你顿步回眸,似是思索着什么。
“不记得。”
【7】
你是空中遥不可及的无暇,而我却是地上的一潭死水,当我不顾地一切去蒸发自己,飘到空中想要去拥抱你时。
却发现,我已经丢了我自己。
兴许小道士的话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给自己设的劫数罢了。
终究我也变成了你所讨厌的阿谀奉承的人,变成了一个永远都不会真正快乐和自由的人。
但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也只能走这一条路,终究我是不会成为我想成为的人的,又怎么敢倾慕于姑娘。
佳人成双对,独我自相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