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读《夜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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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恨水的《夜深沉》，看完只觉无限感慨。为文中女主月容的命运，为男主二和与月容的爱情纠葛，为二人彼此深爱却总无缘走在一起，为那些为富不仁的纨绔子弟，为官不仁的无良官僚，还为那有些同是出身贫苦的下层人的为虎作伥，为了一己之利，一再将月容推入火坑。当然，也有那仗义的王傻子，善良的二和，慈悲的二和妈。诸多人物，形形色色，出演了一幕幕人间悲喜剧。

月容本是一个唱戏丫头，在二和与傻子等人的大力帮助下，逃脱了师傅与师娘的黑心魔爪。后又凭自己的灵性与实力赢得了众人的称赞。月容一天天走红，却一天天陷入不得已的应酬。一个天天捧场的叫宋信生的公子哥，更是每天以各种理由缠住，以各种甜蜜攻势最终哄得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与他私奔。戏不唱了，名气不要了，去天津做所谓的宋太太了。

她走后二和算失魂落魄，后因生计娶了田二嫂的小姑子。婚后才知，这位二姑娘曾被老板刘经理玩弄，带孕嫁自己。

二和心里苦，但为了老娘，为了生存，他选择了忍受。但他心里一刻也不曾忘记月容，他心中的至爱，他心中的新娘。

当他听说杨老板——他的月容又出来唱戏，他什么也不能做，他必须要去见她。他的太太二姑娘为了不让他见她，去找刘经理，妄图压制二和，殊不料刘经理一去便看上月容。随后便是认干女儿，请吃饭等等方法去接近月容。为防止二和与月容死灰复燃，一纸调令将二和调往外省。

二姑娘没想到是这种结局，她怒火中烧，在刘经理与月容的饭局上去大闹，结果被推一把，摔倒在地，大人孩子都没保住。

二和几乎麻木的心，重燃起怒火。他与王傻子找姓刘的算帐，却无论如何无法得见，王傻子还被兜头泼了一盆刺骨的凉水。

风刮着，雪落着，二和在深沉的夜里听到又一个密谋，是受刘经理收买的几个贫苦人，设局让月容往里钻。夜深沉，二和将何去何从，月容又将有怎么样的命运？

我的脑海中只有漫天卷地的雪花，飘着落着……穷人咋这么难呢？穷人的命运为什么不能自己掌握呢？凭着自己的能力与辛苦，为什么总逃不脱悲惨的命运呢？

老舍的《骆驼祥子》里边，祥子不也是这样吗？几次三番地受命运捉弄，一个多么热情积极面对生活的小伙儿，最后成了什么？不讲道理，以强凌弱，鄙视一切，消极生活的坏人，活一天是一天，浑浑噩噩。

二和，这个善良的小伙，在生活的一次又一次重捶打击下，他还会坚守什么？月容，那么灵性勤快的姑娘，面对扼住她命运的大手，她能做些什么？

不堪设想的后果。

张恨水却以他冷静的笔墨，不动声色地一次又一次制造二人的擦肩而过，相思却总不能相见，深爱却注定要分开。明明他就在房内，她却没有勇气也实在不能搅扰他的大喜。明明她就在帘后，他却迈不近那千山万水。明明她就在台上，戏唱完却人去屋空。明明他就在台下，却是爱你在心口难开。下决心去找他却物是人非，下决心去救她，却一再误会……

难，难，难!错，错，错!

是谁的错？风也沉默，夜也沉默。

黑暗似乎没有尽头，小人物们都在苦苦挣扎，苦海似乎没有边际，将你浮起又狠狠地按下……

当时整个社会的黑暗，就在这各色人物的寻常生活中，层层剥离给你看。你的心揪得很紧，你的牙齿咬得很紧，你的拳头攥得很紧，可是你还是要慢慢松开，因为你没有发火的对象。你只能从中跳出来，跳到高处去看这场戏，体味它寻常生活却不寻常的意义，这才是张恨水的本意。

跳出来，你才会看清本质。是的，这本不是一场风花雪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