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523_死水

原来,有一种心痛是叫做挑起希望之后,在毁灭掉。

就好像,一滩沉寂了很久的死水。

很多的水,都不是一开始就是死水。曾经也是有过生物,看着生物一点点的慢慢的死去,自己完全无能为力。直到最后一个生物的死去,才会肯低下头来说,从现在起,我可能真的就叫做死水了。

挑起希望的不是石头,那只是涟漪。动荡过后,就消失了,那也无法让死水改名字,更无法彻底的让死水活回来。

落叶也来了,多落几片,多挑逗挑逗,是不是会好点?结果当然还是不行。

死水笑笑,那种看着生物死去后的无力感,他已经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可是有一天,一个人类来了,在死水里放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草鱼。对着死水说,就放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我就取走。

死水没有反抗,因为,反正过段时间,鱼也会死。不是因为他这摊死水,也会因为人类的下手。

但是大草鱼倒是乐观,天天在死水里玩的翻天覆地。时时刻刻的跟死水说话,那种每秒都黏在一起,不留有一点空隙的日子,倒是过的很快。

死水还是一句话都没有,也不想留下什么感情。因为一旦再次留下了,就又要再次的失去。而再次失去的痛苦,又是只能自己承受着,那是一种钻心的疼。

草鱼不知道,他没有体验过这种滋味。只是一味的因为和熟悉的人分离了,觉得寂寞。所以一直都在调戏着死水。

“喂,死水,你这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至少得有点草吧,你看,我来的这几天我都饿瘦了。”

“喂,死水,你说我都跟你相处这么些天了,你是不是也得给我点反应啊?”

“喂,死水,咱们这么熟了,总觉得你这名字怪怪的,要不我叫你水水吧,这显得咱们多亲密啊~只有咱们知道的名字,你叫我草草好像不大好,要不叫我小黑?反正你也天天黑着脸,我也全身黑嘛。”

“喂,水水,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回答我,不给我说话呢?是不是我不够好?还是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呢?”

“水水,你跟我说说话呀,你这里什么都没有,我都没有抱怨肚子饿呢~”

“水水...”


小草鱼来了之后,除了睡觉时间,嘴就没有闲下来过。死水只是很偶尔的张开眼睛看看他,觉得,像他这样没心没肺的活着也挺好的,毕竟在他知道害怕的瞬间,就马上会死去,毫无痛苦可言。但是要是自己再一次活过来,那留下来痛苦的人,还是他。

所以,每次他总是厌烦着小草鱼与他对话,嫌弃小草鱼啰嗦,让他也不能安静,对小草鱼爱答不理的。

可是小草鱼不是,积极的到处招摇,去问问周边的小草死水喜欢什么。去调戏调戏落叶,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可以献给死水。去拨动拨动石头,给死水一点涟漪。

就这样几天后,对于死水来说,已经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小草鱼突然不像之前那么的灵活了。

死水觉得有点不对,但是又无法真的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死去。最终,没有能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小草鱼颤颤悠悠地说:“我饿的不行了,你这里什么吃的都没有。我... ...”说着就沉到水底,一动不动。

死水这才想起来,自己自从上次看着生物全死去后,自己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那之后,他拒绝了一切的生物,包括水草。

死水开始纠结,他想要咬咬牙,直接让小草鱼就这样死去。让自己再次恢复到死水的状态,那他也就无牵无挂了,反正小草鱼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的想法,被旁边的一颗柏树看穿了。便对死水说:“你们之间的交集,不管是人为的,还是上天安排的,都已经产生了,这是事实,是需要你去面对的。你救还是不救小草鱼,都是源自于你的内心。上次,你无力挽回,这次,也许可以呢?”

“可是,我好不容易恢复的平静,我好不容易已经不想再有任何的希望。我不想要再一次的失去,只要我不去争取,是不是就不会再失去?就不会再心痛?”死水也非常的痛苦,因为原本好不容易容易变成的死水,好不容易才想要就这样孤独的独自变干涸。

“问题在于,这个事情发生了呀,你不觉得这也许是上天给你的一次挽救的机会呢?你再想想吧。”

死水发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感觉和以前一样,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他看了看这会已经奄奄一息的小草鱼,心里感到空落落的。自己竟然习惯了小草鱼在身边时候的絮絮叨叨,没有他声音的世界,好像顿时变的无聊起来,明明之前也是这样过了这么久。

“水水啊。”耳边突然传来了小草鱼的声音:“我,有可能会熬不过今天,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并不怪你。我知道,我不是死在你的怀里,也总是会死在人类的刀下。横竖都是死,不如让我死在你怀里。你知道,其实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因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只属于我自己的小水塘。有你照着我,不管是刮风下雨,不管是落石飘叶,你都狠狠的保护着我。陪着我,让我没有受到一点伤害。你没有水草,也不是你的错,要是我走了,你千万别自责,真的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

说完,小草鱼就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死水急了:“喂,小黑,你有病吧,你都说的这么煽情了,你让我怎么不自责啊?你故意的吧。”

死水咬咬牙,想不管怎么样,要不先救了再说吧。就恳求身边的朋友们给小草鱼弄点草过来。让小草鱼先吃点,之后他也会让自己变的更适合小草鱼的生存。

经历过这一次,死水对小草鱼的态度明显变好了很多。也开始愿意跟小草鱼沟通,愿意为了小草鱼,再一次的唤起自己的生态,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刚开始的模样。

死水想着这样的日子,能不能长长久久?毕竟幸福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毒药,会蔓延至全身,最后让神经的末梢都会被感染到。

直到,几日后,小草鱼被人类抓走了。走之前小草鱼,拼命的向死水喊着,“答应我,你要活下去!答应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回来了呢?”

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一颗从山上滚下的大石头,把死水谭撞出了一个大洞。原本就已经没有多少的死水就在那个晚上,也一起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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