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5日禇时健逝世,享年91岁。
他曾经掌舵下的玉溪卷烟厂常年位居亚洲第一,旗下的红塔山品牌更是中国名牌香烟,他也被称为“亚洲烟草大王”。而让世人更为敬重的是,经历过人生低谷后的他,在75岁时的高龄重新出发,以耄耋之躯创立了个人品牌“褚橙”,实现了从“烟王”向“橙王”的转变。
褚时健相信很多事是天道酬勤,“不勤快的人,在任何时候也不会有好结果,人间正道是沧桑。我相信这些基本理念,人有顺境逆境,情况不好的时候不要泄气,情况好的时候不要骄傲,做人才能长久。”褚时健传奇的故事,让他成为影响中国企业家的企业家。
少年烤酒郎初悟“生意经”
1927年12月24日(腊月初一),褚时健出生在云南华宁县禄丰乡一个叫矣则(彝族语,“矣则”音的意思是“小小的”)的农村家庭,幼年家里有薄地10几亩、父亲做木格生意,家境较殷实。
15岁时父亲因遭日本轰炸受伤致死,为了帮助母亲撑起了全家生计,身为长子的褚时健接管了家里的烤酒坊,虽然从没烤过酒,但几次尝试后,褚时健琢磨出了发酵环节的“温控”决窍,结果,出酒率比以前提高了15%-20%,而且酒质也显得更加醇厚,同样是烤酒,他一般两斤半苞谷就能出一斤酒。春节过后天气暖和,有时两斤苞谷就出一斤酒,别人家三斤苞谷才烤出一斤酒。
另外,褚时健在酿酒的时候,有一个核算成本的好习惯,比如700斤的苞谷原料,大概要烧1500斤柴火,大概两斤半苞谷出一斤酒,苞谷大概多少钱,柴火多少钱,烤出的酒能买多少钱等他都一笔一笔记好,算好。少年的经历,让褚时健很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做什么事要会观察,会总结,找到规律。做事情找规律就是你心里要有一本清清楚楚的账,莫糊涂。搞物质生产,就是要消耗要低,质量要好。戌本核算和产品质量都非常重要。
这成为他后来一生的坚持。
褚厂长搞生产有一套,改善职工生活更有一套
1963年,36岁的褚时健被任命为新平县曼蚌糖厂的副厂长。
曼蚌糖厂当时有200名固定职工,每到甘蔗榨季还会招几百名临时工,尽管糖厂每到甘蔗榨季几百号工人忙得不亦乐乎,由供销社统一收购也不愁销路,但每年只赔不赚,县财政每年需要补贴20多万元,因为连年堀损,糖厂职工每年只能发5个月工,其余时间打短工挣钱。
褚时健上任后,他仔细观察生产流程中的每一步找原因,少年时烤酒时摸到的生意经(搞物质生产,消耗要低,质量要好)让到迅速找到了问题的症结和解决办法。他给20个榨糖点的负责人算了一笔账:100百甘蔗才出9斤糖,一斤糖的燃料要5斤4两,再加上人工、运输、机器损耗等费用,我们不亏哪个亏?采取敲锅垢、改灶、改燃料、增加榨糖机滚筒的数量等措施降低燃料成本、提高出糖率,上任一年后糖厂实现8万的纯利润,此后两年利润连年翻番。
随着糖厂效益趣来越好,工厂的产能大大提高了,为了解决原料问题,褚时健派工人帮助蔗农打甘蔗脚叶来增加光照和通风从而提高甘蔗品质,通过以路换甘蔗(免费帮偏僻山区的蔗农修路)、以酒换甘蔗等方法得到了糖厂发展必需的原料。他后来回忆这段经历时说,要想做成一件事,必须让相关方能够利益平衡,能从中获利,做生意不能只想着自己赚钱,适当让利,常会获得更大的利益。而利益平衡也成了日后指导他经营中做出决策的重要思路。
此后,褚时健一方面还是痴迷各种技术改造,另一方进行“计件工资”按劳取酬的管理创新。同时还就地取材发展副业来改善职工的福利:用糖厂的下脚料喂猪、猪粪种菜,使糖厂的职工福利大大提高了:街上3角钱一斤的菜厂里只卖3分钱;职工只出5角钱就可以在食堂打上满满一瓢(浇菜的那种大铝瓢)香喷喷的肉。
褚时健在糖厂一干就是16年,把一个连年亏损的小糖厂,干成了玉溪地区职工福利最好的企业。
“烟草大王”的诞生和陨落
1979年,他开始担任玉溪卷烟厂厂长,从此开始了一段传奇故事。
褚时健凭着他烤酒和当糖厂厂长形成的“消耗要低(戌本核算),质量要好。利益平衡”朴素的办实业的理念,大胆推行各项改革:推行按劳取酬机制激活内部竞争、建职工宿舍让员工安居乐业、明确各项制度和规矩后行放权制度、通过抓细节来提高质量、贷款购买先进设备进行全面技术改造、斥巨资将烟草基地建成烟厂的“第一车间”、 补助和扶持烟农提高烟农收入......秉承“利益平衡”的共赢思想,一切围绕产量、质量、成本三大主题,用17年将濒临倒闭的烟厂变成了亚洲第一(全国第一),世界第五的现代化烟草企业,17年间烟厂的卷烟产量从27.5万箱增长到225万箱,共实现利税991亿元(禇时健17年个人全部收入为80万)。一公斤烟叶最高时为国家项献225元利税,排名第二的同行最高时不超过40元。
在迅猛的发展势头下,1995年云南红塔集团、玉溪红塔烟草集团同时成立。褚时健担任两家集团的董事长。此后,褚时健开始布局投资,范围涉及造纸业、滤嘴、印刷、能源、交通、金融,一时风光无限。
褚时健正在意气风发的时候被中纪委经办的贵州一桩贪污受贿案牵连,1995年其女儿及夫人先后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基于“褚时健利用职权和职务便利,主谋和两名下属截留300多万美元公款私分,其中他个人分174万美元(尚未到个人账上);收受港商400多万人民币的馈赠”等事实,1999年1月9日云南高法做出判决:褚时健因贪污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财产人民币20万;巨额财产中明显超过合法收入的差额部分、价值人民币403万、港币62万元的财产依法没收。此时,他的女儿已于1995年12月死于河南狱中,夫人也身陷囹圄。一代“烟王”的人生大戏,悲凉而沉重的浇下帷幕。
75岁开启第二次人生
2002年,褚时健因严重的糖尿病被保外就医,拒绝了所有邀请他出山的国内外烟企。75岁时他开始在哀牢山上种橙子,为了种出好橙子,他用上了烤酒、糖厂和烟厂的那套打法:重视质量、狠抓技术,成本核算、利益共享。
为了通过增强光照、土地肥料供给来提高果树的挂果率,褚时健将一亩地146棵果树降到80棵左右,每亩地间伐掉五六十棵眼看就要挂果的果树。以工业的标准化作业方式对橙园进行精细化管理,实行标准化种植:从水源开始,土壤的有机质比例(如往鸡粪中加塘泥、草炭和烟梗)、病虫害防治、果树种植的间距及剪枝、开花控制等都有详细的操作手册和抽查制度。一整套的工厂式流水线操作下来,每棵树的挂果量从最初3-4公斤增加到40-50公斤,亩产4-5吨(国际农业水平较高的美国、澳大利亚亩产最高水平也不过3吨)。
“褚橙”产量从2006年的1000吨、2010年5500吨、2012年10000吨、2013年13000吨......2014年“褚橙”销售额达到了1亿多元,纯利润7071万元。
截至2015年,除了新坪塘镇老基地的7000亩土地,褚时健在相邻地区拥有超过1万亩的果园用地,总共近2万亩的果园用地正在一步步巩固褚时健的农业江山。
影响企业家的企业家
褚时健相信很多事是天道酬勤,“不勤快的人,在任何时候也不会有好结果,人间正道是沧桑。我相信这些基本理念,人有顺境逆境,情况不好的时候不要泄气,情况好的时候不要骄傲,做人才能长久。”
褚时健传奇的故事,让他成为影响中国企业家的企业家。
王石称赞褚时健是中国当下社会难得的有着匠人精神的企业家,褚时健种出的橙子刚刚开始销售的几年,王石或多或少都采购一些,分发给万科的职工,“不管味道如何,吃的就是褚老的一个励志精神。”
王石感曾慨地说:我得知他保外就医后,就专程到云南山区探访他。他居然承包了2400亩山地种橙子,橙子挂果要6年,他那时已经是75岁的老人了,你想像一下,一个75岁的老人,戴着一个大墨镜,穿着破圆领衫,兴致勃勃地跟我谈论橙子6年后挂果是什么情景。所以王石说:人生最大的震憾在哀劳山上!是穿着破圆领衫,戴着大墨镜,戴着草帽,兴致勃勃的谈论6年后橙子挂果的75岁褚时健。我当时就想,如果我遇到他那样的挫折、到了他那个年纪,我会想什么?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像他那样勇敢。
不仅是企业家,很多普通人也从褚时健身上汲取到正能量。褚橙基地几乎成了一块福地,经常有觉得自己人生失败的人到这里,要求见见褚时健,希望从他身上,加持到触到人生低点后的强势反弹力。
子承父业,“励志橙”精彩延续
按照褚时健“橙子这件事我把它划成了六块,让我们家这些主要家族成员,一人一部分,自己成立自己的公司,分开管理,不吃家族‘大锅饭”的构想,禇时健给儿孙们都安排了不轻松的事情。
儿子褚一斌负责保山地区龙陵1万土地的开发,他准备种植橙、柑和苹果等水果
外孙女圆圆(任书逸)和李亚鑫夫妇负责整个褚橙的销售工作和漠沙果园基地
孙女褚楚负责公司制度建设和财务工作
褚氏产业未来会怎么发展?
褚时健笑答:他们各自管理了一块,这是在考他们的试,谁做得好,谁以后就接班。
——以上摘自周桦《褚时健传》中信出版社
云南玉溪褚橙庄园,褚时健在90岁生日宴会上公布褚氏家族的继承人为儿子褚一斌。
褚一斌持有褚氏产业数十家公司的股份,同时是新平褚氏农业有限公司、云南褚氏农业有限公司等9家存续状态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褚一斌的女儿褚楚则是好愿农业科技(北京)有限公司、鲜造供应链管理(北京)有限公司等3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这些名目繁多的公司里,褚氏的母公司新平金泰果品有限公司的分量很重。现在,母公司的股权结构很简单,马静芬(褚时健妻子)占55%,褚一斌控制的新加坡私营有限公司WHIZTOYS占45%。
另一家公司是褚一斌版图里关键一环,名为云南恒冠泰达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对外投资了10个公司,有9个的法人代表是褚一斌,除了包括云南褚氏农业、云南褚氏果业、云南恒冠泰达之外,还有一家注册资本上亿人民币的、有国家发展基金出资背景的龙陵恒冠泰达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而云南恒冠泰达的主要受益方是FRUITS PLANTATION HOLDINGS PTE.LTD,一家新加坡的公司。
马静芬的版图里也有数十家公司。除了作为新平金泰的最大股东之外,她还有另外11家公司的股份。她的版图中有自己直接担任法人并实际控股的公司,也有和儿孙们的合作,例如参股马佳的云南褚马昱辉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儿子褚一斌的云南褚氏农业有限公司、外孙女任书逸的云南褚橙果品有限公司。
2019年4月27日,“褚橙果汁”的新闻发布会上,马静芬表示会努力锻炼身体,继续专注于家族事业,她说“我们家族里面有分工,各自相对独立,比如我只做褚橙庄园的品牌和褚柑产品,至于褚橙或者果汁我都不懂”。
真正做果汁的是她的外孙女和外孙女婿。实建褚橙NFC果汁的名字不仅在褚橙前面有意加“实建“以做区别,并且在当日发布会的主屏上显示它只有一个主办方:云南实建果汁有限公司。这家公司的股份褚时健的外孙女任书逸占50%,她的丈夫李亚鑫占50%,马静芬老人所言属实,她的确只是去站台的。
公开数据显示,任书逸担任8家公司的股东,为云南实建果业有限公司、云南传承果品有限公司等4家公司的法人代表,而她的丈夫李亚鑫为云南实建果汁有限公司、云南实建果业有限公司等3家公司的法人代表。
而股权架构中清晰的显示,任书逸担任股东的8家公司里,没有一家有她的舅舅褚一斌的股权。其中,有3家公司都是任书逸夫妇各占50%的股权,分别是玉溪实建果业有限公司、云南实建果业有限公司、云南传承果品有限公司。
褚时健的妻子马静芬、儿子褚一斌与孙女褚楚、外孙女任书逸和李亚鑫夫妇,这三股力量构成了褚橙的基本格局。
家早已分好了。
在褚时健的追悼会上,褚一斌这样总结他和父亲的关系:“过去几十年他用严厉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我,一直以来,基本上没有什么褒奖,在我成长过程中,父亲是用一种很沉重的教育方式,如果没有我后面这双眼睛,我可能没有今天,我可能变成另外一个人,变成一个很不负责任,很没有担当的一个人。”
他说:“父亲的爱,是一种很强悍、可靠、坚实的爱。”
面对外界质疑,马静芬说:“请大家放心,我们家族的每一个人都会修炼好自己,为传承褚老的企业家精神而努力。”
产业、财富都是可以计算的东西,褚时健的精神、性格、做事的方法论等才是留给子孙的无价之宝,是褚氏家族后人代代相传的宝贵精神财富。
期待“励志橙”精彩延续......
本文依周桦《褚时健传》(中信出版社)及网上公开资料整理,如有侵权请联系删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