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灭掉才能找到方向（3）

不念书了的陶园经常找人带口信让张玲去她家，张玲一有时间就骑自行车去她家，和她一起喂鸡，她偷着给张玲煮鸡蛋吃。

陶园的弟弟上初中了，张玲也上高中了。

那个时候学校安排的劳动多，不是去河边种树就是去山台子挖沟，或者去学校的林场挖树坑，拉土等等。很多时候，初中高中一起行动。

学校只要安排劳动，陶园的弟弟就会给张玲一个小包包，里面有六个煮熟的鸡蛋。

班里的男生一看到陶园弟弟，就在班里喊，张玲，你小男朋友来了。

张玲不理会。

张玲一有时间还是去和陶园一起喂鸡，听陶园说她在家的事情。

那个时候陶园和她妈已经开始吵架了，为了弟弟妹妹的学习。

失去妈妈，爸爸不作为，没有人庇护是既定条件，陶园小的时候没有选择，但怎样对待和教育自己的弟弟妹妹，陶园是可以选择的。

就像张玲的父母在一穷二白的家庭中，省吃俭用供张玲上学一样。

陶玲羡慕张玲来自一个健康、包容，而且愿意为孩子付出教育成本又不给孩子更多压力的家庭。

陶园当时能做的，只是在已经牺牲自己的基础上，尽可能为弟弟妹妹提供更好的条件。

张玲想到这，对陶园满心佩服？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二十多年前都知道，让弟弟妹妹上学念书会有个更多的机会，现在这么多父母，怎么就不把孩子嗯教育放在心上？

张玲一边回忆着，一边快步走着，远远地，她就看到，文化广场西南拐角有个身影来回走动，是她。

几年不见了，陶园穿了皮草，蹬着高腰靴子，可是，人群里看一眼，张玲就知道，是陶园。

华贵的衣服没有遮住陶园脸上的憔悴，眼睛通红，一看就是哭久了的样子。

咋了？

我要离婚！

还是要个离婚协议书？

不，真离。

想好了？

是。

张玲想起了多年前陶园的老公。

那是陶园当时很中意的男人。

张玲刚上高二，陶园就开始在附近的砖厂干活了。陶园说她妈老怀疑她偷着卖鸡蛋，天天跟他爸在家吵。

那个时候鸡蛋已经很值钱了，她们家已经比较富裕了。

她说她出来干活省心，还能挣点自己的零花钱。

张玲周末假期去砖厂找过她几次，砖厂干活的大多是男人，有几个女人也是身强力壮的，只有她瘦瘦小小的。

那一干就是两年，这期间，砖厂和村子里有几个年轻小伙子追求陶园，陶园都看不上。

陶园给张玲说想嫁人时，张玲刚拿上大学录取通知书。

陶园说弟弟妹妹大了，书念的还不错，她妈也不敢怎么样了。她想有自己的家。

她说她已经有了一个意中人，是她妈姐姐的儿子，陶园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哥。

那个男孩子张玲见过，高高的个子，大大咧咧，有一股子豪爽劲。

陶园说，他看起来像个男人，不像其他那几个，要么瘦弱，要么胆怯，没个男人样。

因为有亲戚关系，他经常去陶园家，陶园妈也喜欢他去。他去了总是抢着帮陶园干活。

陶园给张玲写过三封信，在张玲上大学第一个学期。

第三封信告诉了张玲她结婚的日子，陶园如愿嫁给了她的表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