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坠落

此时,夜空中繁星闪烁,宇宙的空旷与浩渺,在我眼前展露无遗。

我抬头,仰望星空,与它相对无言。

其实,我知道星空有很多话想对我说,正如我也有很多话想对它说一样。它看着我,无数的眼睛眨来眨去,每一次眨眼,都是一次灵魂上的对话。我一直觉得我是懂星空的,正如星空懂我一样,不然它不会跟我说这么多的话,也不会每次都说的很对。我也望着星空,我只有一双眼睛,我一眨不眨,就这么出神的凝望着,无数想说的话都在我黑色的眼睛里,读懂了我的眼神,就是读懂了我。

很久以前,有一个德国的哲人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心灵感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上灿烂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

这句话流传百年,每次读起来都让人心灵震撼。但是,现如今也只有这句话让我们心灵感到震撼了,星空和道德法则,都失去了这等魅力。至于为什么?呵呵,星空看不见了,道德法则也没了底线,哪里还会让我们感到震撼?

我站在这幢高达33层的高楼上,仰望星空,和星空对话。

话说站得高看得远,我在33层高楼上,站的相当高,看的也是相当远。站的有多高?一览众山小。看得有多远?我环顾四周,整座城市都在我的脚下。

我吸了一口烟,烟头明灭不定,犹如星空中明灭不定的星光,难道它们之间也有暗语,在进行着神秘的交流?

我绕着楼顶,沿着边界踱步。

星空还在向我喋喋不休的诉说着它的神秘,对我进行着某种神秘的劝说。我自顾自的踱着我的方步,叼着的烟卷,暗红的火光明灭不定。一只飞蛾飞了过来,绕着烟头转了一圈。它以为这是灯光,其实这是火光。对于它来说,这或许就是灯光,灯光跟火光没有区别,因为都是光明。

我吸了一口烟,吐出了一口烟圈。烟圈一圈一圈的,由近至远,由下至上,慢慢飘远,飘上,越远的烟圈越大,越淡,最终消逝在夜空中。这只飞蛾,被烟圈套在中间,仿佛被上了紧箍咒的猴子,手足无措,神魂落魄。

飞蛾最终直扑烟头……

星空又在向我眨眼,仿佛向我诉说这只飞蛾接下来的命运。它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说世界的污浊,说肉体的沉重,说牢笼的束缚。

我忍无可忍,狠狠吸了一口烟。烟头突然极亮极亮。我在拼命吸这口烟,而烟头也在拼命配合我,燃烧着自己的身躯。这一刻,如果不是感觉氧气不够,我甚至觉得烟头恨不得自己着火烧起来。它一定在拼命享受自己生命升华的这一刻,它在享受高潮的余韵,因为它知道,自己马上就要烧到屁股了,烧到屁股,它就会享受自由落体运动,想想那一刻吧,燃烧自我,自由落体,自己被造出来之后,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最高潮的时刻,它该全身心的去享受。

我觉得我应该满足它,所以我吐出了一口烟圈之后,随手把它从33层的楼顶把它朝楼外扔了下去,让它去享受最后的自由落体运动……

它飞了起来,开始朝大地飞去,它兴奋极了……

原来在空中是这么自由啊,它兴奋的开始大叫……

在空中的这段美好时光,不能就这么度过,它觉得自己应该看看这个花花世界,为什么那么多人那么喜欢……

它朝着大楼望去……

一扇窗户里面,一个美女,正在窗前宽衣解带。浴袍半解,露出了两条修长而光滑的大腿,雪白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闪闪发光。“好白。”它内心感慨,仿佛还咽了一口唾沫。美女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她把浴袍的衣领慢慢往下拉,露出了完美仿佛天鹅般修长的脖颈,露出了美丽的锁骨,也露出了香肩半角。“真是尤物啊”,它色迷迷的看着这个性感至极的女人想到。美女雪白的浴袍慢慢往下滑,浴袍仿佛丝质的,在她身上没有半分阻力一样,像一缕轻纱滑落下来。它兴奋极了,感觉自己这一次的坠落太值了,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么美的景色。可惜美女不遂愿,轻轻一拉,浴袍停止了滑落。它很失望,也很愤怒,“这个女人,太坏了,她一定是知道自己在看她,所以才这样挑逗我。”它这时候燃烧的更亮了,说不清楚是氧气太足了,还是它邪火上来了。“我最恨这种女人了,勾魂夺魄,太坏了。”它恨意难消,往房间周围看去。它看见床上躺了一个男人,男人脸上有了些许皱纹,两鬓还添了几许白发,面相嘛,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在朝宰相命,在野……嗯?它想到这,突然卡住了。难道他是个官?那这个年轻的美女是怎么回事?人类说,不管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稀罕二十岁的女人,看样子这话,应该是定理,不,公理,说不定是真理。它一阵烦闷涌上心头,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是那么美丽了,看上去和一副骨头架子没什么区别,“哼哼,红粉骷髅罢了”。

又一扇窗户,没有灯光,黑暗一片,就像黑夜一样,透着神秘,透着不可知。它想,“估计这屋的主人睡着了。”这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主人呢?说不定是一个老人,充满了智慧,充满了幽默,经历几十年风风雨雨,无数的故事无人诉说,只好睡着了。“但是,也有可能没有人,说不定主人不在家。”它又想,于是它仔细往里面看,看见房间里面有一个人影,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世界。“原来有人在,原来没有睡”,它又在想。他为什么站在黑暗之中,一动不动一语不发呢?它看着他的映在黑暗中的身形轮廓,黑色的身影,映照着黑夜的黑暗,一种发自灵魂的孤独感油然而生。“他一定没有朋友”,它在想,“它为什么没有朋友呢?楼上的那个性感的美女他不会去交往一下吗?”“或许他只是灵魂孤独吧”,它思索着。

又一扇窗户在它眼前掠过。窗户的窗帘已经拉上了,但是窗户没有关上。“可惜了,这扇窗户没有什么风景可以看,”它这样慨叹。突然一阵夜风吹来,窗帘调皮的掀起一角,而它刚好透过这一角看到了里面的情形。“哎哟喂,限制级大片啊”,它眼睛突然亮了。刚刚还是失望头顶,下一秒没想到它的人生就来了一个高潮,果然极度失望之后,就是极度的兴奋,当你对一切都没有什么期望了,往往结果确实意外之喜。他看到了两条脱光的肉虫在床上疯狂的扭动。它想停留在这一层好好欣赏一下这只有在电影里面才能看到的大片,但是上帝没有允许,它落了下去。落下去之前,它睁大眼睛看了看,“嗯,女的胸很大,男的一只手抓不下。”

下一扇窗户没有意外的出现在它面前。“一个男人”,它有些失望,“为什么不是美女?”哇,这男人在干嘛?坐在床头数钱?这么多钱?它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堆钱,少说有几十万,它想。它看着那个男人,脸上一副满足的样子,一沓一沓的数着那些钞票。这人难道是富商吗?它在想,说不定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现在的商人,有几个是正经的?呸,肯定是赚的亏心钱,瞧他肥头大耳贼眉鼠眼的样子,肯定不是个正经商人。它内心涌起一股恶心,觉得这种人看一眼都脏了自己的眼睛。

又一扇窗户从它眼前掠过。床前一个安详的妈妈在哄着自己的孩子入睡。孩子已经睡着了,它能感觉得到,它感觉得到孩子的呼吸是那么的自然。妈妈哪里知道这些呢,她还在讲着她的故事,哼着自己的歌曲,哄着自己的心头肉,一边哼唱着,一边盯着自己最爱的孩子看,目光久久的驻留在孩子的脸上,不忍挪开。“别看了,傻瓜,你的目光会吵醒他的。”它想提醒这个没有经验的母亲,时间没有给它这个机会,它又坠落了一层。

一个女孩斜靠在床头上,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正在专心阅读。她不施粉黛,戴着衣服黑框眼镜,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目光在书上久久不愿离开。它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孩,是这个晚上它见过的最美的女孩,清纯,自然,专心。“果然认真的女孩最美丽。”它继续坠落下去。女孩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向窗外看去,一点红光从窗前坠落。

一个男人,坐在电脑前面,面对着电脑在冥思苦想着什么。他在想什么呢?可能是在想代码,看这个男人的这个头发稀疏脸色蜡黄面容呆滞的样子,一定是一个资深码农。“真可怜”,它只来得及感慨这么一句,就坠落了下去。

它眼前一花,看见了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吵架,它还没听清吵架的内容,就坠落了下去。它觉得很可惜,仿佛错过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因为它实在不知道人类之间有什么好吵的。

它极力看向下一扇窗户,一对不知道多老的夫妇,脸上皱纹纵横交错,两个人依偎在沙发上,在看电视,是时政要闻。“好幸福啊,”它想。

继续坠落。

突然它觉得刚才新闻里面好像有些人有些熟悉,“咦,有两个人,不就是楼上那个不怒自威的老人,还有那个数钱的人吗?”

刚想到这里,“砰!!”

它落地了。

火星四射,溅飞到空中,散落成无数的点点火星,明灭不定,就仿佛刚才在33层楼的晴朗夜空中,与它对话的那些星星。

“结束了,”这是它最后一个念头。

这也是我最后一个念头,我看着嘴里的烟头熄灭,仰望星空,它们还在朝我眨着眼睛,看着我的灵魂朝它们追逐而去。

嘻嘻,它们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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