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2021-03-22

发现

墨绿发黑的夹册里，精心规整的邮票旁，发黄微卷的相片上；扎着粗粗长长的麻花辫，穿着缝线齐整崭新的格子纹连衣裙，齐刘海细弯眉微胖脸蛋一个酒窝带着拘谨羞涩的笑的那个姑娘就是小李。

"你怎么又整这么脏？别成天窝在那儿不动！留的作业写完了没有？！"嘴上骂骂咧咧停不下来、厨房客厅来来回回跑来跑去的，围着围裙手上沾满面粉拿着擀面杖一会一来吼我的那个中年妇女就是老李。

我发现她变了好多。

我发现老李变得越来越抠门了。之前的小李还是一张照片一副模样。格纹连衣裙配锃亮的铜扣小皮鞋；大大的太阳帽搭飒爽的海军衬衫和笔挺的牛仔裤；就连棉袄都是绣着艳丽的牡丹。可前两天我看见老李还在菜市场，对着价格牌念念叨叨的算着，拿着菜朝着小贩吐沫星子飞溅，咬着那两毛钱死争不放；穿着洗到洗到发白起皱的衣服，成天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结婚时买的那件大衣，要是再厚一点，就好了。"

我发现老李变得越来越好面子了。王姨说她们之前在公司里那时候的小李在她们单位被称为小太阳花。每天工作认真积极，单位的排球比赛每次拿不了冠军却还是乐乐呵呵的年年参加，就连当时宝贵的实习机会都愿意让给那个处处跟她作对却又家庭贫困的王姨。可明明昨天开完同学会回来之后在那说什么老赵家儿子全国英语竞赛二等奖，老刘家儿子钢琴刚过十级，还有她最看不惯的那个王姨的女儿，都在美国留学进了全美前三的高中。我让她放心，将来我一定会飞黄腾达，可她却嗤之以鼻说没指望你能成什么大事，还是留点钱养老吧。却在晚上睡觉前推开我房门忽然说了一句：我女儿只要开开心心一辈子就行了。可我还是觉得她只是在安慰我。

可我忽然发现，我好像成为了小李。我有了老李扎的好看的辫子；有着每天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衣服；每天念书却总和别人有所差距。我好像真的像老李说的那样没成什么大事，只是每天开开心心的。

我只发现了老李是老李，可没发现老李曾是少女。